五月末连降了几天小雨，进入六月，天气总算放晴。那是六月的第一天，残酷世界中最为盛大的节日，灰蒙蒙的城市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缤纷糖果搭出彩虹桥梁，红色玩具车放肆撒野横冲直撞，氢气球摩肩接踵挤满公园。是儿童节。
趁小孩子们在云霄飞车尖叫狂欢的时候，石延枫把温懿浓拉到学校静谧处，递一张小纸条到温懿浓手心。
「温温，我喜欢你
可以请你和我在一起吗？」
纸张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两行字是从军训思想汇报上裁下来的，在抽屉里偷偷藏了四年，如今总算见了天日。
“温温，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石延枫捏紧手心，小心而真诚地告白。
她没想到，温懿浓也从口袋里变出一枚小印章，印章上刻着「喜欢你」。
于是十年暗恋成真，石延枫牵过温懿浓的手，十指交握，晃晃悠悠走到大街上。
“喂，我们就一直做快乐小孩吧！”她面朝天空许愿，裙角被夏日微风吹动。
温懿浓点头说好，又柔声哄着她伸出手心。在掌心里画一颗糖果，在手腕处画一只手表。随后莞尔：“不许擦掉，掉色就不理你了。”
“不舍得擦。”石延枫低头傻笑，晃晃手腕：“明天入职，和所有人显摆我的新手表。”掌心里糖果酸甜，手腕上流动的时间也齁甜。
温懿浓宠溺地看着石延枫笑：“你好像没有长大过。十二岁没心没肺地笑，二十二岁傻里傻气地笑。”
“我才不傻。”石延枫握着冰激凌得意：“长大以后继续做小孩，这是我的大智慧”
“好好好，大智慧。”温懿浓把她的手牵得更紧一些。
她们在穿校服的时光里就约好要做所向披靡的大人，也约好在彼此面前留存几分孩子气的天真。
“温温，我还有话要跟你讲。”石延枫握着甜筒的手变紧张。那最重要的最有仪式感的三个字，她还没来得及说。
“我在听。”温懿浓扭头，认真地看向她。
“不行，你先不要看我，我会害羞。”石延枫舔了一下冰激凌，不自在地扭捏起来，声音也变小小的。
她小心翼翼牵着温懿浓的手，在心底里卖力酝酿，直到把封存九年零九个月的酒木香气都酝酿好，才终于缓缓开口：“那个，”
“嗯？”
“我爱你啊。”
声音好轻，掂不出分量。可这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不加修饰地讲出这三个字，腼腆却庄重。
温懿浓耳朵被短句烫到微微泛红，想要认真回应，扭头却不见石延枫人影。
大街上熙熙攘攘都是陌生人，周围也没有吸引石延枫逃跑的甜水铺子。温懿浓原地转了两个圈圈满眼交集地东张西望，怎么也寻不到女朋友的身影。
快要急哭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拽自己的裤脚。
她低下头，先是看到地上摔掉的甜筒，冰激凌惨兮兮地淌在脚边。目光往旁边移动，才发现在冰激凌的旁边，还有一个和甜筒一般大的，脏兮兮的小人。
“石……小石头？”温懿浓蹲下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小人。
石延枫从冰凉的甜筒边爬起身，泪汪汪地吸溜鼻子：“呜呜，是我。”
温懿浓面色紧张，对待这样一个柔软的小家伙，她有点不敢下手。深吸了一口气，才轻捏住石延枫的腰部，将她攥到手心里。
温懿浓快步躲到小巷背阴处，确保四下无人，满眼焦急询问：“小石头，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石延枫哭啼啼地坐在温懿浓手掌上，使劲揉揉眼睛，才开口：“对不起啊，温温，我瞒了你一个好大好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家族的秘密。”
石延枫沉默一会，叹了好长一口气，开始讲古老的故事：
“许多许多年前啊，我们家的祖先是石头变的。石头，你知道吧？石头都是没有心的，铁石心肠！”
“传说石头仙人和一个女神相爱了，他并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只会模仿世人，不断用语言去说「我爱你」。”
“然后呢？”
“言语是他爱情的唯一工具。他快要把甜言蜜语都说尽啦，甚至创作了诗歌，谱出动人乐章，写出恢弘史诗——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爱」的感受，也没有「爱」的能力。”
“那后来呢？”温懿浓捧着石延枫往小巷深处走了走。
“后来，女神总算从轻飘飘的语言中醒悟过来，知道言语只是魔术般蛊惑人心的东西。所以她给石头仙人下了诅咒，禁止他说「我爱你」三个字。她没收了他的语言工具，想要借此叫他学会用行动去表达爱，用心灵去感受爱。”
说到这里，石延枫又吧嗒吧嗒掉下一串眼泪，嚎啕大哭起来：“温温，我以为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