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大力推开,尖细的嗓音伴着脚步声传来: “林姑娘还在哭丧呢?七姑娘醒了吗?”
而后一张蜡黄的脸,捏着袖子出现在陆染视线中。
“哟!七姑娘这是大好啦!那就别再想不开,连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您一个家谱都没上去的庶小姐,如果不是沾了倾城小姐的光,哪能嫁去王府做夫人?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染抬眼,目光从黄脸婆簇新的绸衣,扫到她头上的碧玉包金簪,鉴定这是条主子跟前有脸面的狗。
她轻拍身边林秀儿僵硬的手臂: “你别怕,我好多了,这谁?”
一句话问得屋内霎时寂静,那婆子正理着袖子,听到陆染这样问,指着她调门儿立时拉高: “哎?我说七姑娘!你是投湖,不是触柱子,装傻给谁看呀?”
记忆中这婆子叫柳妈妈,过去一直把欺负阿七母女当作家常便饭。
眼看她指指咄咄就要戳上陆染,林秀儿忙挡在女儿身前,浑身颤抖不停: “柳妈妈,阿七她...真的不记得事了!您,别...别”
话未说完,黄脸婆就一巴掌打在林秀儿脸上...
“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真是屎蛋子抹了霜,就当自己是玉疙瘩了!”
她一下子把林秀儿扇得倒在床侧,就要来拉陆染。
趔趄着磕到床畔的林秀儿见状,顾不上肿起的半边脸,急忙爬起身,双手紧紧攀着黄脸婆抓过来的手: “柳妈妈!我求求你,放过我们...”
柳妈妈被拦住一时挣脱不开,气怒道: “骚蹄子,你给老娘放开!”
她扭头招呼身后丫鬟: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过来帮忙!”
跟着柳妈妈一起来的丫鬟们,连忙要上前来拉人,忽的“啊!”一声惨呼!
有丫鬟的声音惊声喊着: “血!”
继而,呼啦一下,围过来的丫鬟们纷纷散开。
林秀儿怔愣的看着前一刻还抓着自己的柳妈妈,突然捂着手惨叫连连。
从她紧按着伤的指缝里,溢出道道鲜血,被划破的袖子因手臂的颤抖落下几件东西。
一颗金锞子、几锭碎银,和一个淡黄色的药包。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清甜的声音状似惊讶的响起: “哎呀!出血啦?”
众人愕然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床上女子欺霜赛雪似的凝脂娇颜上,眉眼美得惊心动魄,弯起的唇透着妖异。
此时,她正好整以暇的举着还在滴血的簪尖: “柳婆子是吧,我呢,死过一回,确实忘了事,不过阎王殿走了一遭,发现挺孤单的,不如你陪着我?”
陆染看了眼愣愣抚摸头侧的林秀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瞥向黄脸婆的袖子,表情意味深长。
柳妈妈忍着剧痛,又惊又怕的看着陆染: “七姑娘!你无故伤人,可知夫人会如何罚你?”
她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任她揉搓的人,竟能伸出如此尖利的獠牙...
陆
染扯来床边垫碗的破布,开始擦拭还在滴血的银簪: “我忽然想起来,好像你家夫人正求着我给她女儿替嫁呢?你说,如果我不乐意又想死了呢?”
她顿住,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妈妈: “她那宝贝女儿,是不是就得自己去嫁吃人王爷了?”
柳妈妈心中一惊,没想到小贱人投个湖醒转来,脑子倒是灵光了...
她压了压痛得直发抖的手,示意丫鬟去捡那黄纸包,嘶声道: “红袖,画眉,你们去把人压住,按夫人的吩咐把药给她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