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的雨林,空气里满是硝烟的气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死亡撕碎了战士的灵魂,他们的功勋会随着鲜红的国旗埋入烈士的陵园,在为他们而立起的墓碑上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至此被后人所敬仰。
无数的尸体在此腐烂,散发出腥臭的气味儿。
他的手上有一把□□,身上是军绿色的制服,他倏地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他已经成为了心心念念的警察。
他不再是七岁的身体,但模样依旧青涩。
而现在,他正在领导国际刑警围剿境外的恐怖势力。
组织以走私贩毒著称,所在地区高热不断,毒虫遍布,困扰警方多年,最终几个国家联合,将他们派遣到遥远的雨林地区,监控追踪他们的行踪,并对他们实施抓捕。
无线电里传来咿咿呀呀的话语声,震得他头晕脑胀,子弹上膛的动静还在继续,他赶忙爬到大树后面,以此为遮挡物隐蔽。
“队长!河豚那边碰上了敌方派遣的小队,正在进行枪战,请指示!”
“让带鱼的队伍从高处支援他们,剩下的人往我的定位集合,注意隐蔽。”
话语深沉而有力,他的年轻只是停留在五官上的钝感,而不是局限于他的阅历。
“收到!”
任务的主干是围剿整个犯罪集团,他们已经攻进集团的控制中心,只剩最后一步——将涉案人员抓捕归案。
他的心里隐约感到不安,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带来悸动与紧张。
树梢上毒虫飞过,紫色的汁液沾染健康的叶片。
阿野,你在哪?
他就站在原地,周围的空气极速地收缩变换,他随着空间里突然出现的漩涡摇晃旋转,恍惚之中时间已经流逝。
他再次跳跃时空,记忆回归故园。
枪火的声音还在继续,耳边突然飘过一阵轻柔的风。
视线捕捉到远处的人,他一头金色的秀发,在风中飘散,遮住了半张脸。
他的轮廓逐渐清晰,与年少的欢喜相互重合。
阿野,我找到你了。
他提起步子向前奔去,生怕晚上一点就要与他失之交臂。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看清他的模样,可以去亲吻他墨绿色的眼睛,和他的每一个深深镌刻在自己脑海中的特征。
那个无数次救他于火热之中,与他耳鬓厮磨的人留存在他记忆里的样子。
真叫人念念不忘。
时间在他双脚踏离地板的时刻停止下来,他漂浮于陆地之上,再用力一点就能够走向天堂。
他们的距离很远,但他仍旧能够感受到一颗跳动着的,迸发生命的心。
阿野的脸上满是伤痕,鲜血从开口流出,在脸上留下斑驳血腥的痕迹。
这些伤痛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他仍旧面容和善,眯着眼睛悄悄注视着路延午。
阿野冲他一笑,转身之前向他投来飞吻,然后径直走向无尽的远方。
“我爱你,你不能忘了我。”
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久久回荡,犹如细腻的风,字字珠玑,撩动了烈日的骄阳,却从紧紧攥着他的手掌中逃离。
他一时竟然哽咽,鼻头一酸。
“别走!”他努力地突破时间和空间的极限,发出的声音近乎嘶吼。
那人却不曾回过头,执拗地消失在光照的尽头。
别走,让我再看看你。
我快要忘记你了。
所有的图景转瞬即逝,只留下空虚乏味的黑暗,这是他记忆里的桎梏。
将他捆绑在无边无际的痛楚之中,永沉于深海,无时无刻不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留下印记。
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顺着鼻子的轮廓滴落在枕头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心脏有如万只虫蚁噬咬般疼痛。
路延午大口喘着粗气,试图用高频率的呼吸来平复急躁的内心。
我快要忘记你了,阿野。
他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的台灯,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下半边脸上,下巴上冒出了点点的胡渣。
汗水从他的鬓角流到脖子上,顺着肌肉的线条往下滑。
路延午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掉额角的汗水。
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他受困于梦中,被过往侵扰,久久不能平静。
“叩叩叩。”
“进。”他的声音还是沙哑。
沈习文打开门,手上捧了一杯凉白开。
他也不进来,倚靠在门框上,身上是黑白条纹的睡衣,穿着一双白色的拖鞋。
“喝水吗?”沈习文冲他扬了扬下巴,将手上的水杯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路延午将手机亮屏,时钟赫然显示着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