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阳光穿透丛林,带来一阵暖意,落下一条条金黄色的光线,把草地和枯叶也一并染成了金黄色后,葵发现,那影子竟然是几只兔子。它们在草地上来来回回跳着,正觅食。
现在她不是原来的武家大小姐,平时她看到兔子,只会觉得这小生灵可爱极了,然而如今,它们在葵眼里只是行走的免费食物。
于是葵花了些时间搭陷阱捉兔子。胁差是个好工具,她的手也巧,而且也得多亏死去的父亲教过她如何制作这些小玩意儿——虽说那时,他们可能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天,因此教学很是简单。不过葵是个好学生,学得非常认真,即使父亲说过无需钻研这些小玩意儿,她还是研究了半天,于是这第一次实战就成功捉到了一只肥美的野兔。
一只同伴落入陷阱,其余的兔子便嗖地一下跑没影了。
葵抓住兔子的耳朵将它提起来,刚想解开陷阱,这兔子也不打算就此放弃,蹬着两只后腿,把她胸口踢得一阵闷疼,同时嘴里发着可怕的尖叫。
于是葵抓住兔子的后腿,把它倒提着,然后狠心往树干上摔去,咚地一声,是头骨裂开的声响,没几下就让这兔子昏死了过去。
用胁差放血、解剖兔子,沿着大腿内侧通过□□把皮肤切开,然后用手分离皮肉。葵在水边清理干净内脏,黑红色的血丝顺着水流飘远了。她想着父亲教她的方法收集了些柴火,点燃了火堆,然后把兔子切好,往火堆上架了个石头,接着将兔腿放在火上炙烤。
山里什么都有,水边生长的药草还能当做调味料使用。葵用石子磨碎了它们,然后洒在兔肉上。
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光映在刀片上。葵把胁差上的血清洗干净,然后用树叶擦掉水渍,一边安静等待着兔子烤熟。
这只兔子很大,火烤的时候散发出脂肪的香气,估计能够当她两天的食粮。但是仅仅吃兔子还是不行的,于是她接着去山里寻找野果。
然而当她回到火堆旁边的时候,却看到一只花色棕白的狗叼了她的兔肉,正准备大快朵颐。于是她当即抽出胁差,那狗见势不妙,嘴里含了肉就往山下跑。
葵一手拉着衣服,一手挥着胁差,从山上跑到山下,视线内的景物摇晃着,感受到风和阳光一同扫过她的皮肤,又凉又暖。她追着那只狗一路跑到了田埂上。
四周生长着绿油油的稻子。
这时她看到一个背着背篓的男人出现在了视线当中,见她一手挥着刀刃,男人吓了一跳。那狗此刻却嗖地一下回过头,站定在男人面前,放下嘴里的肉,开始对葵狂吠。
狗仗人势,想必这个人就是主人。
于是葵一边用胁差在那狗眼前挥动,一边对男人说:“你养的狗抢了我的早饭。”
男人低头看了眼狗,见它脚边的确有一块烧得半熟的兔腿肉,于是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这狗……看你这个打扮,浪人,也太小了点?”
他说到一半,话题却突然偏转了。
葵挑了挑眉。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身材矮小的事实,毕竟她才8岁。
“如果你的狗没有抢我的饭,也许我能长得比现在更高点。”
她不回应男人的疑问,而是把话题又拉了回去。
于是男人弯下身,敲了几下狗子的脑袋。这下,这狗才夹着尾巴呜呜叫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真没想到这家伙会闯这么大的祸。这样吧,您的早饭,我来赔偿您吧。”
听到这消息,本该值得庆幸,可葵却沉默了。
一个成年男性和一个8岁的小女孩,谁更危险一目了然。即使她手中有胁差,可她不能保证这个人是不是人贩子,自己又能否凭借这娇小的身躯打过他。
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
男人却没像葵那样想太多,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包裹,打开,里面躺着几个饭团。
他十分热情地就给葵塞了个饭团。这饭团她一只手捏不住,只好用双手捧起来。
扑面而来的米饭的香味令葵愣了一愣。
“这……”
“我啊,准备去上山砍柴,这是从家里带出来当做午饭的饭团。”男人笑眯眯地说,“一个不够,这里还有。”
“……我不能吃掉你的午饭。”葵听此摇了摇头。
“我的狗抢了您的早饭,这就当补偿了。主人应该对此负责才是。”
葵猛然想起父亲告诉她的话,身为一名武士,要勇于承担错误,也要对手下的错误负责。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的时候,她才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开始吃饭团。
男人笑了,干脆放下了背篓,就地坐下了。
这条通往山路的田埂鲜少有人经过,四周安静极了。鸟雀飞过天际的之时,振翅声仿佛近在眼前。
葵也坐了下来,盯着稻子沉默地嚼着米饭。那只狗也趴下来啃起了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