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郎中终于给岳燕开好了药,熬制成功后,何称也终于放下心来,端着药蹲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扇着风,让滚烫的药凉的快一些。
岳燕坐在床上,脸色还是有些虚弱,但比之前好上一些了。为了保护岳燕的身份,何称还特意去了远一些的地方请了郎中。
那郎中也是厉害,把完脉之后便迅速的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立即开了药方,又轻轻在岳燕手腕上按了两下,暂时缓解了药性,随即便退出了房间,全程没有多看一眼。
何称为了感谢这位郎中,还特意多给了些银子。那郎中先是拒绝了一次,见何称坚持,便收下了这个“封口费”。
房间内,岳燕靠在床边,歪着头看着蹲在床头将汤药递给自己的何称,抬手接过汤药。此时的她脸色还有些发白,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多谢。”
“不必。”何称站起身,走到远一些的凳子上坐下,看着皱着眉头喝药的岳燕,轻轻叹了口气。
药哪里有不苦的,在喝完了整整一碗汤药后,岳燕只觉得自己喉头苦的厉害,正皱着眉头,一小盘蜜饯被放在了身边。
岳燕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取下一个蜜饯放进了嘴里,待嘴里的苦味消散之后,才开口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何郎了。”
“该是我谢谢你才是。”何称抬眼望着还有些虚弱的岳燕,神情间闪过几分自责的意味,“他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岳燕缓缓摇摇头,语气缓慢:“哪有的事。”
“此事我定会帮你保密。”何称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只是……”
只是不敢保证崔博会不会透露出来。
这句话何称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岳燕也已经猜到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床头,似乎是发了一会呆,随即忽然笑了出来,笑容中莫名带着苦涩:“我明白,我……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好歹也明是非不是?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清楚得很。”
刚刚中药,药性上头的时候,岳燕实在没有精力想太多,自然也就没有考虑到崔博会直接将事情张扬出去,所以才会不愿意就医来保证名声。
“那你……”何称小心翼翼的询问。
岳燕沉默下来,她低着头,手中拿着那一盘蜜饯。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的原因,手指边缘有些发红。良久,岳燕轻轻摇摇头:“我不知道。若真被宣扬出去也无妨。大不了,离开长安,再也不回来便是。”
“这件事,错不在你。”何称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岳燕。
“可流言是会冲着我来的。”岳燕苦笑一声,自暴自弃似的抓起两颗蜜饯,一股脑的塞进嘴里,“对于他而言,顶多算个风流韵事。甚至不影响他日后娶妻。我是要嫁人的。这世间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妻子身上有这种荒淫的流言呢?”
“若是留言真起了,我便离开长安。”岳燕吃着蜜饯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似乎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她低着头不愿意去看何称,“何郎,我…受不住流言的。我没有那么坚强,我懦弱的很。”
岳燕不由得回忆起在酒楼中的那些姐妹,也有姐妹有过类似的经历。她们之中,有的为了保全名节自尽而亡,有的去了欺辱自己的人府中为妾,还有的出家为尼。结局最好的,也是远离长安,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了却余生。
“你已经很勇敢了。”何称看着逃避自己视线的岳燕,默默起身,“不论如何,我都会尽力护着你。崔博那边,若我真找到了罪证,崔氏也不会护着他吧?”
说到这儿,何称顿了顿,目光坚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燕娘,你可信这句话?”
岳燕抬眼,望着坚定的何称。一时间,只觉得对方好似在发光一样,看着何称坚定的模样,岳燕沉默了那么一瞬,随即轻轻摇摇头:“我不信。”
“我信。”何称回望着岳燕,“只要掌握了罪证,我信大唐的法律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岳燕看着何称的目光有些疑惑与不解,似乎是心底还是不信的,可看着何称坚定的目光,她心底竟然莫名升起几分希望。岳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抱有这种希望,她抬眼望着何称,嘴里不由得开口:“好。”
“我定会讨回公道,”何称看着岳燕,微微顿了顿,“不止为你。”
还为了曾经栽在崔博手里的那些人。
“别的不说,只是希望,千万不要让程小公爷得知此事。”岳燕心底流露出几分暖意,忍不住跟着考虑起后续的事情,“他行事作风异于常人,若是知道了,只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
听到岳燕说这样的话,何称不由得一愣,随即轻声试探道:“你觉得,程小公爷如何?”
岳燕语气柔和:“程小公爷,是个好人。他对我,也很好,就是性子太过……单纯。”岳燕蹩眉,片刻之后,脸上露出笑意,似乎是被自己的形容词逗笑了。
“若是程小公爷得知你如此评价他,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