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回去的时候医生已经走了。江立国正在打点滴,睡着了在说梦话。江砚走过去才听清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别打我老婆......打我......打我......”
呵,这难道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江砚冷笑一声。
妈活着的时候江立国没管过他们,倒是江立国的那些债主三天两头来家里闹腾。现在妈死了,江立国立刻就从城里回来了。跪在坟前一通乱哭,可惜,哭不回来人。
江砚把夏明珏给他的练习册放在桌子上,问护士阿姨要了一支笔,就开始努力起来。然而半天过去,他没在纸上留下一个字。倒不是他磨洋工,而是根本不会啊。
江砚咬着笔头抓耳挠腮,还是想不出来。便只好放弃了这本数学,转而去看语文。虽然他的语文也不好,但起码比数学英语强点。就在他刷刷地做题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江砚空出左手去掏兜,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洛水,头像一片白。
他心底泛起疑惑,视线落在面前摊开的练习册上后明白了。想来是夏老师去看洛水的时候,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了。
正在写字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说来也巧,江砚的头像是一片黑。
点了同意之后洛水那边就没消息了。
江砚犹豫了会儿,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手机外壳,最终还是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我是江砚。”
这消息一发出去江砚就后悔了,洛水明显知道是他才会发过来好友申请。果不其然,洛水很快回了句:“知道。”
江砚叹了口气,退出了和洛水的聊天界面,点开班级群,发现洛水已经入群了。便又迅速切到和洛水的聊天页面,发了条消息:“哦,我以为你是在班群里乱加的。”
洛水的消息很快,估计是一直在看手机:“嗯,你在班群里有备注。”
江砚回了个“哦”,翻开自己刚才卡壳的几道题目,拍了照片发过去:“能教教我这几道题吗?”
几秒钟后,洛水发了消息过来:“这几道是练习平行线的题目。作辅助线,和已知线平行,然后再运用定理,证明俩角相等。”
江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编辑了条信息又发过去:“什么定理?”
“同位角相等,内错角相等,同旁内角互补,两直线平行。”
原来课本上的定理是这么用的,怪不得要让我们记下来。江砚刚想发个“哦”过去,洛水的第二条消息进来了,“先把课本定理记住,再来做题。”
江砚讪讪回道:“记住了,谢谢。”
洛水没再发消息过来,江砚放下手机,重新做起那三道题目来。
-
“你们夏老师人还是挺不错的。”李雪兰刚送完夏明珏回来,在床边坐下,“怪不得你爸说她是县里的优秀教师,要跟着她好好学习。”
“嗯嗯。”洛水乖巧地点头。见江砚没有消息发过来,便将手机塞在了枕头的下面。
李雪兰见洛水血也输完了,状态也稳定了,细细地嘱咐了他几句之后,便回家忙活去了。
毕竟昨天刚从城里搬家回来,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家里面的东西也没收拾好。洛水的老爸洛振也没回来,这些事情都得李雪兰一个人去处理。
洛水知道李雪兰辛苦,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给妈妈添麻烦了,便向李雪兰保证:“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昨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李雪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将洛水抱在怀里:“洛洛,只要你好好的,妈做什么都愿意。”
洛水的脑袋紧贴着李雪兰的胸口:“妈,我会好好的。”
李雪兰放心走了。
洛水将枕头放平,重新躺下来。他无力地看着头顶上泛白的天花板,眼睛空洞无神。
自从出生时起,他的人生就和医院脱不了关系,见到的最多的颜色就是白色。爸妈不肯告诉他得的是什么病,只说只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总有一天他会好起来的。
他也曾自己去问过医生,但是不知道医生那里是不是被爸妈特意叮嘱过了,医生也说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好像怕自己不信似的,医生还说自己的病十分奇怪,是一种从未在医学史上出现过的。但好像没有传染性,可能随着自己死去这种病也会在世界上消失。
洛水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听到这些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清楚地记得自从那时起,自己的心里就出现了自杀的想法。他第一次自杀时,李雪兰抱着洛水哭了一晚上,洛振在角落里沉默地抽了一晚上的烟。
第二次自杀时,洛振带着他来到了他们夫妻俩打工的地方。嘈杂的环境,炙热的灯泡,令人作呕的味道。洛水的身体遭不住,吐了一阵后就晕过去了。等他醒来时,洛振语重心长地说。
“你的父母为了你的病忙得脚不离地,你又有什么资格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