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铜环磕在门上,响在人心里。
附近的邻居都被这动静吵得走出家门,路边边顾不上他人的询问,匆匆跟隔壁阿婆借了梯子,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甫一落地,就听见低低浅浅的□□声从堂屋里传来,想起姐姐路柔柔说的三奶奶是特地回来养胎的,她面色大变,快速冲了进去。
“快!快来人呐!”
路边边打开门,外头等着的村民一拥而入,女人们已经自发的进到传出痛呼的里屋,七手八脚的解开周云裤子查看情况。
男人则分成几波,有的跑去找杨医生,有的去借车帮着去找村里以前给人接生的产婆,有的主动跑去峤山镇找路家人,还留在屋子里的男人则在隔壁老婆子的指挥下去烧热水。
“不好了!这看着是难产啊!”
周云的肚皮青筋炸起,一鼓一鼓的,看的人是心惊胆战,凄惨的叫声连绵不绝。
“她二哥,你咋了?”
路边边此刻正青白着脸靠在墙边,努力让自己忘记方才看到的那副画面。
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女性而言,没有什么比看到另一个女性身下汩汩流出鲜红的血水更让人感同身受的恐惧的。
三爷爷家一直都是独女,她从未听过他们曾有过别的孩子,难道是应在现在了吗?
想到这,她强自按下自己颤抖的双手,看向正一脸担忧的询问自己的对门的路建军。
“建军哥,得送医院!咱得送医院啊!”
越说她的声音越大,也越坚定。
“这么不行的!必须送医院去!”
现在路家就一个人路边边在这,外人自然不会反对她的意见。
女人们快速的翻出衣服给周云换上,然后用棉被将她裹住。
路家的小黑驴让路老太几人架着去看戏了,隔壁的粉姑立马喊着自家丈夫去村里借车。
路边边想想那个驴车的速度,再想想周云现在的情况,就急得想疯,她不禁想到刚离开不到半小时的老陈。
“哎呀要是车还在就好了……”
此时杨医生也骑着自行车快速赶到了路家,他迅速查看了一下周云的情况,做出了和路边边一样的决定。
“不行,这情况不对很,咱村里的接生婆解决不了,必须送医院开刀!”
村里买豆腐脑的那家有一辆用来进货的三轮车,听到是送发动的路家三媳妇去医院,二话没说就把车开了过来。
路边边往车上铺了两层厚被褥,才和其他男人一同把躺在床上的周云裹在被子里抬上车。
“你再坚持坚持,咱这就去医院……”
“开稳点!”
“路上小心啊!”
在村人的担忧中,路边边和粉姑一起坐上了三轮,这车是用来送豆腐的,拉一个半躺着的大肚婆已经很勉强了,再坐不下其他人。
上路时周云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只有痛苦的嘤咛阵阵,粉姑半抱着她轻声安慰。
路边边心里沉甸甸的,只盼着这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开车的是豆腐脑家的那个大儿子,因为平时进货送货,所以他对镇上和村里的这条路无比熟悉,连哪里要稍微偏一点防止颠簸都一清二楚。
路边边本来还担心路途颠簸会影响周云的情况,此刻见车辆行驶平稳,如履平地,不禁喜从忧中来。
距离门下村最近的医院就在白马乡,哪怕这三轮车蹬的再快,等到医院门口,也差不多二十来分钟过去。
“医生!医生快来啊!救命啊!”
路边边大汗津津,明明是零下的天气她却硬生生急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此刻眼见着周云被放上病床推进手术室,她终于脱力般坐到了地上。
“希望大人小孩都不要有事……”
红灯亮了许久,一直亮到路老太他们赶来。
“二良!二良!咋样了?三儿媳妇么事吧?”
见到被搀扶着努力往这边倒腾那双小脚的老人满脸焦急,路边边本来心里的埋怨去了大半,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不满。
“现在情况还不知道呢。”
“老妈,文秀,这都那么大肚子,你们咋能放心她一个人呆屋里头?”
文秀眼神闪躲,往婆婆后头缩了缩。
“这不是离生娃还有一个月么,我,我们想着看完戏就回来,昨天前天都好好的,谁知道……”
她再没说下去,路老太则老泪纵横,愧悔自责的要命。
“都怪我!都怪我啊!三儿就一个女子,要是娃有个麻蛋,不就绝后了?”
她锤着大腿,不住哭嚎着,路边边不知道她是怎么笃定了周云这胎一定是儿子,更加不知道她既然认为是大孙子怎么还把快要临盆的周云一个人留在家里。
众人正手忙脚乱的安抚着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