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结束,路国升到了初一,要转去白马乡唯一的附中上学。
路老大家的二儿子也正在白马附中上初二,路家离得远,路边边就想给路国办住校。
出乎意料的,这会儿住宿竟然不额外收钱。
等二侄子说了,路边边才明白这又是她的一个盲点。
原来目前学校是按班分配,每个班一间大概五平米左右的宿舍,里头是木板支成的上下两层大通铺,均分到个人的宽度不足八十公分。
“二叔,你是不知道,我那位置一躺下,和隔壁人胳膊都是贴着的,中间连个被褥都放不下。”
如此恶劣的住宿条件,学校不管收不收钱,学生们都没得选。
毕竟白马乡下十五个村子,就只有乡里有这么一所唯一的中学,大部分孩子家都离得远,实在是没办法走读,否则一天时间有一半都在路上。
有二侄子的话在先,文秀帮着打包路国上学要带去的被褥时,路边边就给拦住了。
“家里的褥子太大不好铺,你给裁一下,裁成单人的那种,被子也是一样。”
她边说边比划,文秀就有点不乐意。
“费那事干啥?你是看我针线活好去?”
最后还是路老太出手,欻欻欻拆开被套,被芯让路边边拿去重弹棉花,再缝上,如此搞了个学生版的四件套。
“娃要睡好几年呢,现在弄好以后就不管了……”
报道那天她没去送,而是让路国跟着他二堂哥一起去了学校。
“给,钱拿上想吃啥买啥,我走了。”
不等他回话,路边边就转身离开。
诚然她亲近不起这个人,但也不会在金钱上短缺他,如同他对自己一样。
“我的天!二叔一下子给你五块钱?!”
听出堂哥话中毫不掩饰的欣羡,路国却半点高兴不起来,他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越来越远。
……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生命力最旺盛的,就是这些数之不尽的野草杂草,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爷!爷!”
于一个星期多前开学的路婷婷舞着橙黄色的奖状大喊着,一路冲到了田地里。
拔草拔的筋疲力尽的路边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毕竟路婷婷放学不回家怎么会来这里?
扶着老腰站起,小小的人立在田垄上,高高举着手欢快的叫。
“爷!我考了第一名!第一名!”
路边边无奈的揩了一把汗,这孩子,搞这么高调做啥?
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暴露了她的好心情,特别是在附近的人都投来注意的目光后。
草也不拔了,路边边快步走到她身前:
“闺女真厉害!走!去吃豆腐脑去!”
一路上路婷婷昂着头,奖状就撑在胸前,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就连坐在摊子上吃豆腐脑的时候,她都是一手举着奖状。
于是不停有人问起,路边边也不厌其烦的回答:
“开学考,我婷婷考了全班第一!”
就这样,一大一小赚足了赞美和掌声,提着三份豆腐脑回家了。
“好端端的买这干啥?家里又不是不做饭……”
文秀正抱怨着,一坨橙黄色占据眼帘。
“啥东西?”
“奖状!妈我考了第一名!”
文秀立即转怒为喜,把奖状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她虽不认得几个字,但一还是认识的。
“哎哟我娃真棒!真有本事!”
说完她猛亲了路婷婷两口,然后拿着奖状给闻声出来的路老太看。
“妈你看,咱婷婷拿了第一,这还是头回呢!”
这份奖状最后又在路老太爷牌位前显了一回眼,才在路婷婷的要求下贴在了堂屋的墙上。
接下来的两天,路家连着迎来了很多小娃,都是路婷婷领回来玩的。
路边边还在琢磨她这兴奋劲得多久才能过去,这天下午,小姑娘就哭着回来了。
问起才知道,路边边今天让她拿去学校给老师的一小撮香蕉让人偷吃了。
香蕉这会儿可贵,一般人哪舍得吃啊。
是路老太说路婷婷从前那垫底的成绩,如今孩子进步大了,必须得感谢老师。
于是路边边从村口来的卖货郎那里买了这么一小把,一家四口分着吃了两根,剩下的都让孩子提给老师去。
“我就放在桌子上,跟同学说了会儿话,她俩个蹲到我桌子下头,把香蕉全偷吃光了。”
路边边真是又无奈又想笑,吃东西的既然是小孩,那只能自认倒霉了。
“算了,她们也是么吃过才馋很,等过几天卖货的来了我给你重买,别哭了啊~”
哄了半天,路婷婷还是觉得委屈,发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