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1 / 2)

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庄稼汉来说,一碗糖水泡馍显然不足以填饱肚子,因此不过半个钟头,路边边的肚子又开始擂鼓。

趁女人在前门口纳鞋底,路边边一头钻进了黑布隆冬的小厨房。

“哎哟!”

乌漆嘛黑的,路边边膝盖一痛,她痛叫一声,俯身揉弄膝盖,另一只手则摸索着往后……

文秀正在跟隔壁粉姑讲话。

“你家那口子没事吧?”

“没事儿,睡了一觉起来啥事儿没有……”

“我看还是到杨医生那打几瓶吊针……”

两人正说着,里屋一针丁里咣啷,文秀心道不好,连忙丢下手里东西跑回屋。

隔壁粉姑拾起箩筐,大声叫着文秀名字,也飞速的跟在她后头钻进了后院。

“我看你这病不是受风,是脑子进水!!”

窗户被推开,光亮倾泻,照出一地狼籍。

路边边对上门扉后探头看过来的女人,尴尬的只想找个地洞,而文秀还在念。

“这么大个人了走路都能摔,自己没摔出毛病倒把碗给淬了……”

我也不知道这厨房居然有窗户啊。

路边边在心里辩解。

她幼年时曾在这老屋住过两年,厨房永远都是黑漆漆的,掌握厨房的奶奶跟开了天眼一样熟门熟路,于黑暗中端出一盘盘饭菜,她则因为怕黑,从来没进过这里。

哪怕那时候实际上已经通了电,但除了堂屋,所有房间的电灯都不被允许使用,甚至连堂屋的灯也是昏暗到不如烛火之光。

路边边长大后才从母亲口中悉知缘由,因为路良巨抠。

所以在幼年的路边边心里,老屋永远浸润着无止境的昏黑。

“家里拢共才几个碗,你这又打一个……”

粉姑看了热闹,出声去劝文秀,“他们男人都一个样,大手大脚的,没扎着就算好,你操心点收拾收拾,小心别扎着孩子了……”

文秀住了嘴,手下扫把划出破空声,飞起一大片尘土,粉姑连忙捂住鼻子,放下箩筐走了。

路边边摸摸鼻子退开,像小时候那样一屁股坐在了厨房门外,看着里头的奶奶忙活。

扫把的声音逐渐消息,文秀直起腰,沉默中突然一语惊人:

“我知道你是咋个回事。”

路边边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的盯着黑暗中她的背影,声音颤抖:“你……你知道?”

我都不知道我咋回事,奶奶你这么敏锐的吗……

文秀声音骤然提高,

“你不就是想偷懒吗?!我还不知道你?地里活一大堆不干,赖床上装病……”

路边边:“……”

突然知道那个人爱翻老茅坑骂人的毛病是从哪里遗传的了。

文秀持续输出,开始翻旧账,翻着翻着,又接起了她上次回娘家的事情。

“上回我老娘生病,三个闺女就我一个人孤零零,你懒得去就算了,连半袋小米都舍不得……”

哪怕不是自己干的,但看她这么生气,路边边也没底气反驳,只好缩着脖子当鹌鹑。

“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熟悉而尖细的嗓音从前院传来,打断了文秀的喋喋不休。

路边边眼睛一亮,这是……

连忙跑出去迎来人。

“老婆!!!”

在四安省的方言里,通常把曾祖母称作老婆,祖母称作婆。

路边边在老屋的两年时光里,爷爷严厉,奶奶忙碌,对她最温柔的就是这位在家里年纪最长的老婆。

老太太见了路边边激动不已的情态,都险些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本来对文秀的不满已转化成了另一种担忧。

“儿,你这是咋了?”

看着这张年轻了许多的柔美脸庞露出忧心的样子,路边边心情平复下来,轻声安慰道:“没,没啥老……老娘,没啥。”

熟不料她这副姿态落入老太太眼中,是满满的违和。

一个平时嗓子硬的像沙说话像石头声音跟打雷没两样的汉子,突然这么柔和……这么斯文……

老太太抖了两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路边边:“……”

这时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的文秀呐呐出声:

“妈,你怎么出来了?”

老太太没摸出什么异常便放下手,她个子不高,但硬是越过路边边翻了一个从上往下的白眼给儿媳妇,冷哼道:

“我不出来你要把我儿骂到地里去……”

文秀白了脸,路边边也有点怵,老太太居然也有这样尖锐的时候。

不是说大话,在她的印象里,老太太永远是沉默的,温柔的,模糊的,透明人。

路家是本地大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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