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见了一个神秘的男子。
那人穿着墨色的斗篷,斗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尖尖的下巴,唇色殷红,仿佛能滴血。
似是觉察到了她的存在,那人朝她稍稍侧过脸,嘴角轻轻勾起,绽放出一个阴魅却瘆人的笑。
“啊——”师晚怜惊呼一声,猛地在床榻上直起身子。她全身冷汗未消,大口喘着气,由于过度惊吓,她的唇色也苍白得可怕。
“殿下,该起身准备了——”清眠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清眠掀开水晶珠帘,看到惊魂未定的师晚怜,面上神色顿时由喜悦变成了担忧。她匆忙上前扶住了师晚怜:“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直到清眠的手覆上师晚怜的后背,师晚怜才终于有了一种噩梦结束、回到现实的实感。
她侧过身子,看向窗外。此时已天光大亮,一抹晨曦从窗外透入,殿内仿佛染上了一层浅淡温和的金色。
窗边的弦月花开得正盛,清凉的微风拂过,有花雨纷纷而下,零落的几片浅紫色花瓣飘入殿内,拂过师晚怜的指尖。
——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师晚怜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摇了摇头,对清眠浅笑着说道:“没事,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顿了顿,她的目光投向桌案上备好的衣物,起身说道:“我们准备一下吧。”
清眠拿起那件烟霞色洒丝纱裙,细心地为师晚怜穿上,月蓝色腰封将她的细腰盈盈一握,同色披帛泛着粼粼的光泽。
穿好舞裙后,清眠扶她来到妆奁前,为她梳好长发,只单单饰了一样白玉嵌珠玉簪,便显得美人清丽无双。
师晚怜对着水镜拿起了一瓶口脂,在唇上轻轻涂开一层,遮掩了噩梦余下的苍白。
一切妥当,她正要起身,身侧的清眠说道:“殿下别急,这里还有一对银手钏呢。”
“手钏?”师晚怜疑惑道,“我记得从前怎么不曾有?”
“这是和舞裙、面具一起送来的,应当是这次要一起戴的。”清眠道。
既是和舞裙一起送来的,师晚怜心中疑虑也尽消:“那便戴上吧。”
她将这对手钏戴上,银润的光泽衬得她的腕子更加雪白细腻。她提着裙子起身,清眠笑着提醒道:“殿下,别忘了,还有面具呢。”
师晚怜冁然一笑道:“我没忘。”
她拿起那件银白色的面具,在指尖触到这冰凉的质感时,她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那位二殿下帝清,看起来也正如同这冰凉的面具一般,眉目分明昳丽,周身却席卷着冷冽的气息,教人不敢靠近。
可是短暂地接触了那么几刻钟,她发现他倒并不是个完全性冷的人,骨子里还透着几分温柔细心。
这般想着,她的心尖暖融融的。
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戴上帝清为她重新准备的面具,对清眠说道:“走吧。”
*
百花盛典即将开始。
恢弘的神殿内,各路仙子齐聚一起。她们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各有万种风情。按照规矩,她们都带了自己最喜欢的花,花面交相映,一时间分不清仙子与花孰娇。
殿内筑有四方琉璃柱,上有龙凤盘旋,栩栩如生。清泉自高处汩汩而下,流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而大殿最前方,神山水玉筑成七七四十九级台阶,天帝与天后端坐于高台之上,等候着大典开始。
师晚怜和清眠正在赴往神殿的路上。她精心选了几枝开得正盛的弦月花,清浅的紫色搭配着她烟霞色的舞裙,相得益彰。
她垂下眼睫,低嗅了一下,淡淡清香从鼻尖一直缭绕到心口处,格外沁人心脾。
再次掀起眼帘,她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帝清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银冠高束,孤身一人立于莲池畔。他面色沉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可有了昨晚的接触,师晚怜倒是大胆了许多。她感念着昨晚的相助之情,觉着不若赠予他一枝弦月花来表达谢意,倒也不错。
这般想着,她拨弄着怀中的弦月花,从中选了开得最美的一枝,而后小步跑至帝清身侧,轻声唤道:“殿下。”
帝清注意到她,侧眸看了过去,方欲开口,却在看清她怀中紫花时,面色倏然间煞白了一瞬。
他后退了两步,长靴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用雪白的袖子遮住半张脸,神色沉了一下。
师晚怜不明所以,举着弦月花又凑到他身侧,担忧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帝清眉尖紧蹙,凤眸微眯,泛了一层水光,洇红几乎要将眼尾染透:“快拿开……本座对弦月花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