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歌姬,硬是对着那双已经暗淡的眼说,“现在就更不欠!”他的刀霎地抽出,歌姬的身体被甩在高台的木板上,死状狰狞。
腹有裂痕的大树已经经受不住树冠那些沉重“果实”的重量,加速着倾斜的速度。对叶城这片土地来说,他们的天在崩塌。
路雀有些出神地凝望树顶,但也就耽误了那么一两秒,他很快回神。天空的轰鸣带动大地的震动,树干断裂倾倒的力度牵连至盘错于地底的树根,树根被拉扯着,以树为圆心的大地也开始开裂,距离较近的房屋陷入进裂缝中,还有恶鬼掉了进去。
视线偏移,高台边上多了个人。
瑜岁沉静地站在那里,是最孤独的观众。
路雀忽然就笑了下,说不上什么心境,也并不含任何刻薄,他只是很随意地轻轻笑了下。
瑜岁眉头一蹙,忽然就跑过来,在他身前来了个急刹。
面对瑜岁宽展的背,路雀疑惑而防备,“干什么?”
“逃命啊!”
“……”
“快点,我很擅长逃跑的!”瑜岁催促。
真是可靠……
要说玄天真气的天职,大概就是逃跑吧——被瑜岁背着,在急速断裂的地面和恶鬼头顶御风疾行的路雀感觉自己的思维方式出了问题。
他腹上的血将瑜岁的长袍弄脏,好在他们都是一身伤,倒也谁都别嫌弃谁,但明显自己伤得比较重?这点让他十分不爽。
“怪人。”扑朔朔的风灌进路雀嘴里,他的话就被那些风含混掉。
瑜岁应该没有听到。路雀有些费力地将视线聚焦在瑜岁漂亮的耳廓,又心下附和,他应该没有听到。
鉴于瑜岁真的很擅长逃跑,他们在金桂树的树冠接触地面前进了山。
那一片黄金的海最终死于四面环绕的大山中,连山体都为之震动,野兽逃窜,群鸟哀哭,那震动的余波必定能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们很容易追上了那几十个商旅,那些人虽然对路雀极为忌惮,但对瑜岁玄天宗的身份却是从未有过的信任。恶鬼之说悬之又悬,亲眼所见下也没什么可反驳,人人都处在劫后余生的震撼中。
*
恶鬼在附近徘徊,把这几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带出山成了问题。路雀用刀指着他们,着重点出里面的道山人,让他们交出身上的药。
道山人的身上总是有止血药、毒虫药。
大家纷纷上交自己的存货,并语带抱怨,“即使不这样也会给你疗伤的,毕竟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路雀对此不置可否,这引起了精明商人们的警觉,他们将目光转移向瑜岁,“你们会救我们的吧?”
瑜岁自然是信誓旦旦,但在旁边路雀的冷笑又让他们极为不安。路雀像个强盗头子蹲在那里清点能用的药,边说,“你们以为恶鬼留着你们是干什么用的?现在他们的如意算盘被旁边这位英雄一刀砍了,白泽地受到的波及面远远不足矣让他们在外面以真面目自由行动,离叶城越远他们的行动越受阻碍。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为了能离开这山,他们也更加需要人皮——只有披着人皮才能在人的世界活动。等他们缓过来,就会想起你们,来找你们。你们人多,鬼更多,救得过来吗?”
一番话给几十个成年男性说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见他们没有刚才的气焰,路雀话锋一转,“不过只要你们配合,当然是能保你们平安离开的,谁叫我们是大好人呢。”
众人:“……”
一人问:“怎么配合?”
“首先呢,就是学会闭嘴,少问问题。”
那人:“……”
众人自然是闭了嘴,目前来看能依赖的人是这个样子,他们心中非常不安,可也只能闭嘴。
瑜岁可不会这么听话,路雀所言也是他的忧思,他自问就算是身体无恙,也没办法在恶鬼手里抢下这么多人,更别说他们现在都是惨兮兮。路雀嘴上说得轻巧,他却看到他隐在怀里的手在颤抖。
那当然不是恐惧所至,只是单纯的失血过多。
好在,道山人的药从不叫人失望,几罐药粉倒上去,伤口很快止血。他们分别料理了自己伤处,倚着大树休息。众人对他们没有马上赶路的行为颇有微词,窃窃私语传入瑜岁耳里,他凑到路雀身边,静观他的脸色。
“死不了。”闭目养神的路雀开启已经变得干涩的嘴唇。
瑜岁不由分说,摘走了路雀一直挂在腰后的那个竹筒,去了河边打水回来给他。路雀喝了点水,并不领情,“你怎么总抢我东西?”
“反正最后都还你了。”
好有道理。
瑜岁看着他将那水喝得见底,自己又把剩下的灌进肚子,才在路雀慢一拍的目光下将之挂了回去,好像在说“瞧,还你了”。
“你打算怎么把大家带出山?”瑜岁问。
是啊,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