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礼多人不怪。”老道哈哈乐着,把王浩然送到门口。不到一分钟,三舅的小货车就停在了庙门口,三舅风风火火地喊:“浩然!上车!”喊完看到老道,随手从座位下面捞出个袋子,油渍麻花的,递给老道,神神秘秘地说:“特意给你带的!”老道眼睛一亮,连浩然都顾不得了,乐颠颠地拿着袋子跑进庙里去了。
三舅的小货车在水泥路上风驰电掣地跑着,王浩然紧紧抱着包,怕自己被颠得咬到舌头。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火车站。三舅把车停在一家小超市门口,递给王浩然个小包,叼起一根烟,说:“这是你舅妈给你带了些土鸡蛋,都煮熟了,路上吃。还有1000块钱,你拿着买点急用的东西,长身体呢,饭要好好吃。”
“谢谢三舅。”王浩然捂了捂小包:“也替我谢谢舅妈。”
“谢啥呢,你小子有出息,我在人前都抬得起头。”三舅吐出一口烟:“去吧,别误了车,有空多给你爸妈打电话,别和同学闹别扭。”
长辈都是这样,关心的内容来来回回都是这几样,不过王浩然心里还是很高兴三舅这么关心自己的。
王浩然背起大包,拉着箱子,手里提着小包,磕磕绊绊地上了火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靠窗的位置,他很喜欢。刚舒了一口气,一个剃着个平头,戴着墨镜,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带着条大金链子,手上居然还有个玉扳指,看起来很像刚从某个国家供饭场所出来的男人坐在了他的身边。
王浩然瞄了瞄他,把自己往座位里面缩了缩。这位大哥没有注意王浩然,而是拿出了一个颈枕,往脖子上一卡,就开始睡觉。
王浩然安安静静地缩在窗角,望着外面田野不断地倒退,时不时出现一座还在冒烟的小土屋,风景不断变换,旁边的大哥均匀地发出鼾声,让王浩然的眼皮也打起架来。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铁口直断~为你消灾解难~”,明显的二次元声调一下子就让王浩然精神起来了。王浩然张望了一阵,看到大哥一激灵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手机来。王浩然承认自己没有看懂这位大哥是什么画风。
“什么事?啥?早叫你弟这个月在家老实关着,他自己非要出去蹦达!捞人?我捞不了!找你老子去!告诉他有牢狱他还出去跟人吵架,这不自找的吗!”
王浩然听着花衬衫大哥气势如虹地把对方凶了回去,之后勉强地答应了帮他看一下可以找谁疏通之后挂掉了电话。之后偷偷瞄到大哥打开了个手机软件,上面花花绿绿的不知道是什么鬼。过了一分钟,大哥似乎是把电话又拨了回去:“叫你爸,往南边去,找个姓马的,或者属马的,帮你弟说情看看。”
王浩然:???
可能他好奇的目光太明显,花衬衫大哥也注意到了,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小伙子,吵到你了?”
什么小伙子?!这是关键么?!大哥你觉得自己画风对么?
普通人可能会有一种刻板印象,觉得山窝窝里出来的孩子会更迷信一些。但就王浩然十几年的生活经验而言,家乡人除了喜欢生男孩,相信多子多福以外,并没有更迷信。王浩然自己,也从未遇到过哪个高人,掐指一算,说这孩子文曲星下凡,必成大业。老庙里的老道士,也更像个骗吃骗喝的……老混混。所以这位花衬衫大哥,可以说是王浩然遇到的第一个,让他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人。能提前看出来牢狱之灾的人呐!
但是在谨慎的王浩然眼里,花衬衫大哥更像是个骗子,就和新闻里说的电信诈骗分子差不多。就是说别人有牢狱之灾,结果看不出来自己会因为诈骗进去那种。王浩然悄悄地拉了拉自己的包,感觉更安全了些。
好在花衬衫大哥看着王浩然有些呆头呆脑的样子,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打开手机,划拉起了微信,时而说几句王浩然完全听不懂的话。
王浩然默默地偷瞄着大哥——大哥,你的外表和你的内心不太匹配啊!
虽然有这么一段小插曲,但是王浩然半个小时后就下车了,所以花衬衫大哥对着微信说的什么必有灾祸,路边埋尸(……),并没有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反而是庆大气派的教学楼,干净明亮的寝室,让他整个人都鼓舞了起来。
这!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这!是我的学校!
报到,填表格,领备品,领钥匙,交费用,王浩然被指使得东奔西跑,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办完了该办的手续,学生会的师兄给他指了前往寝室的路,最后塞给他一张时间表,告诉他下周一要开始军训,王浩然发热的头脑才开始凉了一点。
当推开306寝室的门时,王浩然看到了一位室友已经坐在窗边了。他一手支头,随意地翻看着桌上的一本厚书,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把最温柔的那一束光洒在他身上,给轮廓分明的脸庞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明明只是穿着最简单的篮球背心和短裤,却看起来无比——妩媚?这个人硬是把普普通通的寝室坐出了塞纳河左岸咖啡馆的味道。王浩然站在门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