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际的水,水面波光粼粼折射阳光。水面之上碧空晴朗白云卷卷。水面之下阴暗窒息,一个面容惊艳的男孩手里抱着一个更小的男孩,奋力朝着阳光明媚的水面上游着,可每当他的手要伸出水面时,包裹住他的水流便会拽着他往下坠落。
“歌儿,和妈妈在一起,你们别走。”
“歌儿、歌儿……”
从水底深处传来一个女人哀怨悲伤的哭声,男孩逐渐体力透支,绝望地闭上眼任由自己下坠。
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突然,一只白莹小手仿佛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伸进水中拉住了他的手。
男孩茫然睁开眼睛,透过盈盈水面,看见拉着他们的人是一个头上长了三根殷红人参花的清秀男孩。
夜幕中,秦咏歌从床上弹坐而起,呼吸略显零乱,光洁额头上已布满一层薄汗。
一双狭长桃花眼在黑夜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晦暗光芒,显然还未能从刚才的噩梦中走出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痛苦地微微弯腰捂着脸,黑暗中他微弓肩就似一个折翼的天使,正在接受上天的判罚。
又做这个梦了,每次只要一睡着他就会梦到曾经最痛苦的事。当初他父亲折磨疯了母亲,母亲带着他和弟弟一起投湖自尽。
他不想死,无论如何苦苦哀求都无法打动母亲。年幼的他和弟弟被母亲拽进冰冷湖水,即便是艳阳高照的夏日,那湖水依旧寒冰刺骨。窒息的绝望,面对生死的无助,扭曲的灵魂让他一点点沉沦。
最终是一名他看不清面容的男孩拽着他和弟弟上岸,可他们的母亲也永远沉睡在那片湖泊当中,而那个男孩也再也没有找到过,很多时候他常常在反思,当初是不是真的出现过这么一个人救了他和弟弟,还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暗黑诅咒,这些年无论他如何努力成长,摆脱了父亲摆脱了秦家,可却无法摆脱噩梦。长期的眼重失眠让他患上了神经衰弱,没人想到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秦咏歌,最大的梦想只是能安安稳稳睡一个好绝。
秦咏歌轻叹一声,翻身下床,他已经适应了黑暗,并未开灯而是摸黑走到了楼下。因他失眠严重的关系,玫瑰园每天到了晚上十二点就会准时关闭所有灯光,杜绝一切噪音。可即便做到如此完美,他的睡眠依旧没有一丝改善。
他赤脚走在光洁地板上宛如一只野猫,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楼下大厅里有一道微弱的手机屏幕亮光,在漆黑当中尤为显眼。
“阿维。”
正看着手机的秦咏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一哆嗦,忙锁屏关掉手机,循声在黑暗中找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哥,你还是睡不着吗?”
“你怎么还没睡?”
秦咏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答案没有任何意义,他打开了大厅的灯走到酒水吧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白皙颈间核桃大小的喉结轻轻滚动,令人心中骚动想要轻吻上去。
“凯文这小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失联了。”阿维有些烦躁,人是从他这儿走的,结果半道上失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了第二场的鸽子不知道怎么给人交代,干脆装傻关了手机,结果他倒霉催的群里都在@他问下落。
他怎么会知道凯文去哪了?指不定在哪个风月场所快乐呢。
秦咏歌轻轻点头,他在这世上除了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外,对所有人都不在乎。
“哥那我先去睡,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得出发去拍摄现场了。”阿维怕自己继续说下去会更加影响哥哥的睡眠,在哥哥面前他就乖巧的像只小兔子,一点都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暴戾凶狠。
“好,去吧。”
秦咏歌应了一声,反正也没了睡意,他干脆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慵懒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窗户未关,风裹挟着雨雾蹿入,鼻间充斥着草地泥土混着和雨水的腥味,耳畔雨声震耳欲聋。
他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中酒液,望着屋外的暴雨陷入沉思。对于明天开播的直播综艺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是秦咏维死缠烂打美其名曰自从长大以后他再没陪自己出游过,才借着这个机会拉着他一起参加。
这些年,他混迹商场,自立门户一步步走上高位,搞垮了父亲的秦氏商业帝国。如今弟弟也成为了娱乐圈的顶流,在圈子里只手遮天,按理说他们财富名利权势应有尽有,可他一点都不快乐,他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没有好奇不想探究,这世上似乎没有可以让他留恋的东西。
不,还有一个,他真的很想知道当初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真的存在。
秦咏歌垂眸打开手机屏幕,上面是野山参偷摩托车的热搜,他望着照片中少年头上的三根人参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