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香掩盖不住血气。
时璎攥着剑谱的手不停发抖,甲缝间渗出的血洇透了泛黄的纸页。
内力大关,她还是突破不了。
视线扫过蜷缩在一旁的男人,她本就阴鸷的神情更添几分烦躁。
废物。
她费尽心力,抓回来的只是一个内力浅薄的魔教废物!
剑谱“咣当”一声砸在铜盘上,男人吓得惊颤,他三两下抹掉糊在脸上的血秽,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央求。
“饶命啊、饶……饶命……”
时璎凝视着惊恐不已的男人,“我不会亲手杀你的。”
她挂着血珠的指尖微抬,点住了殿外夜色里蠢蠢欲动的绿光。
“它们爱吃活的。”
四目相对,男人顿时浑身发毛,他僵着后颈,缓缓转过头。
“!!!”
是狼。
啊——
凄厉的惨叫在昏暗的大殿中回荡,阴仄的光笼着时璎,她自知天赋已尽,仅凭一己之力,此生难以突破内力大关。
想要更上一层楼,还有一个法子。
修习魔教内功。
殿外狂风遽起,吹得枯枝乱颤,插在灵牌前的红烛投下猩红的火光,时璎摊开双手,好似掬了一捧鲜血。
她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半晌,颓然垂下双臂。
两年前,她就寻得魔教的心法口诀,可到底是正邪相斥,魔教内功太过阴寒,她险些走火暴毙。
既然如此,便只能找一内力深厚的魔教中人,借其已然炼成的真气为己用。
可谈何容易?
且不说内功修为如何,折松派与魔教素来就是死对头,谁会心甘情愿地助死敌一臂之力?
时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又一阵山风吹进殿内,灯花飞落到白玉门槛上,时璎转眸看去,一方丝绢映入眼帘。
那是方才从男人身上掉出来的。
时璎捡起来瞧。
画在丝绢上的人带着面具,上半张脸被遮去八分。
是个女人的侧脸。
挺翘的鼻梁下,唇瓣莹软。
时璎的目光被女人耳尖上的小痣吸引,鲜艳热烈的红,缀染了小耳顶端。
黑发半掩,红痣隐秘,暗藏诱惑。
长指勾勒过女人的侧脸,而后鬼使神差地停在那一点红上。
片刻,时璎猝然回神。
她犹豫几瞬,没有烧掉丝绢,而是将它塞进了袖管里。
***
赤阴宗建在摘月峰,一山有四季,山顶之上,冰雪终年不化。
“寒止。”
低沉的喊声搅扰了几乎融进雪色里的女人,寒止刚转过头,狂张的剑意就卷天而过,直逼心口。
她随手折下一截梅枝,内力从掌心流向枝条,几朵艳红的梅上便结出了细碎的白霜。
只一瞬,盈袖暗香冷到极点。
雪沫翻飞间,长剑的冷光迅速被枝条压下,不逾十招,寒止已然有得胜之势。
突然,剑影一晃,梅枝被血槽卡住,寒止的右手也顺势被牵制,千钧一发间,她既不接招,也不闪躲。
寒止被一掌震飞,削薄的脊背撞在树干上,惊落了松针间的碎雪。
簌簌落下的冰碴砸在脸颊上,新伤叠旧伤,剧痛在胸腔中炸开,但寒止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痛苦之色。
她稍撑起半身,忍住了冲到喉间的咸腥,双耳嗡鸣不止,男人的质问临头砸下,她也只是堪堪听清。
“连我这一掌都接不住?”
寒止刚要回话,半身就被狠狠踩回雪地里,轻颤的羽睫投落出几分倔强,她喉咙轻滚,真气顺着经脉逆运而上,强行撞散了血瘀。
深不可测的内力瞬间顶开了男人的脚。
寒止呕出一大滩血,脖颈处的肌肤涨得通红,刺目的腥血浇在左手上,她察觉不到半分温热。
粘稠的血从苍白的指缝间滴落,最后凝在积雪上。
她的左手废了。
方才那一掌,她不是躲不过。
但若想接,便只能用左手。
寒止嗅着风里的霜雪味,痛得像万剑穿心。
被陡然顶开的男人趔趄几步,险些摔倒,他抬手指着寒止就要骂,可话到嘴边,周身又是一震。
是方才那股内力的余威。
他看向寒止的目光里又生出几分忌惮来。
好深厚的内劲。
瘦长素白的手指擦过唇角,揩去血珠,寒止站起身,轻拍掉衣袖上的残雪,她立在雪山之巅,身后云海翻涌,薄雾散去,金阳高悬,只衬得她越发冷涩孤傲。
将颊边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寒止不经意撩动了乌黑的长发,而她的耳尖上,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