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的少年,但是给予的那种安然和舒适却那么的浓厚。或者这才是身为地下高原少主的那一面的海澈殿下?和同龄人不同,却又相同。
好感便越发的明显,所以当事情急转直下时才格外的震惊!
日后雷霆惊变,堂堂座上宾变成了区区阶下囚,亲眼目睹着那两个人的离合不舍,亲眼看到倪佳与倪昊施加在那个人身上的种种屈辱折磨,看在眼睛里,痛在心上。这样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合该与三五好友泛舟湖上,或是与知心情人漫步花前月下,看上去清贵高华,骨子却平和温柔,不应该落入地狱,在这黑暗中为点点信念生生受着活剐似的严刑逼供,何况,伤他之人,前一日还语笑嫣然间,这么冷酷的世界,谢明翔突然间看得清楚。
那个看似乐观向上,八面玲珑的少年,或者在某个时间就已经料到了某个结果,只是这般的惨烈却是绝想不到的。
无法动弹,如同行尸走肉任人揉搓,除了精神再半点都不能自主的海澈,有一次在重刑之后昏迷数日,无法自理的他,于情于理,理所当然成了自己要照顾的对像,而那日海澈醒来之后,置身刑床之上的他,只是看着黑漆漆的天顶,长长的睫毛扫过泛青的眼睑,然后说了一句话。
震惊之余的自己来不及细问究竟,便给御主拂袖间赶了出去。
被关入地下湿淋淋的水牢之后,他全身上下的刑伤再没有能得以休养的机会,但是不同于被囚禁的林飒,或是其他的犯人那样,会报怨,会憎恨,会扯着喉咙的漫骂,甚至会哭天叫地的求饶,海澈一直都淡淡的,淡淡的,只有当林飒的权利被剥夺,或是当着他的面前刑囚那位表少主时,海澈才会勃然大怒,然后便是一波又一波的波澜起伏,他似乎已经习惯见不到倪明,而大小姐自那一次之后亦失了踪影,整个彼加尼魔鬼域上下寻了她多半月,连御主最终也放弃,只有小昊和海澈有时还会问起,小昊问起长姐时一脸的焦虑不舍,海澈却是一脸的迷惑不解,然后转为那种让倪佳看了羡慕不已的眼神,看得倪佳牙齿咬得做响,就更加纵容倪昊的所作所为。
林飒被海澈用尽了力量送出地宫时,竟然无人察觉,如果不是那位表少爷自己迷糊的不分东西南北,亦不会有后来那马戏团里的悲惨过往,但终究让人佩服的还是他的表哥。
在折尽了他的羽翼之后,在封印了他之后,他竟然还有那样的力量,可以做到人不知而鬼不觉。
他所有的骄傲都可以在一瞬间收敛干净,只是为了能有刹那的尽力飞翔。
所以,才会心软,才会不忍看他与倪佳互相的折磨,为他,也是为倪佳,网开一面。
而那句话,终是没能问个明白。
也没想到之后竟再不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他在那之后更是封锁了他自己的精神,力图断绝所有可能为人所乘的交流,之后的之后,他当日所说的那一句话就一直给埋在了自己心底。
越是年纪渐长越是细细咀嚼,那短短的一句话,求不得,要不了,给不起,凡此种种种竟然都给那几个字包容了个干净。是什么让他想到了那么一句话呢?他是在说给谁人在听?
那么现在?现在呢?
不能说是对,也不对说是错。
看着手掌心的纹路,谢明翔苦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海澈殿下的眼睛也看得太清楚了一些吧。
我和阿佳,一直这样下去,又能走得多远?以前,是不敢去想,亦不能去想,那么现在呢?她永远都只是我的二小姐,我却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小谢”了。
回头,倪佳的房门紧闭,那位自小就骄傲又任性的二小姐,现在应该正在安睡,也只有她安静和心情好时才看唤自己做“小谢”,而不是“明翔”。
想了又想,谢明翔收敛心神,快步向处于偏僻角落的书房而去,他已经有了个决定,不管倪佳愿不愿意,有一件事情,他必需得向御主说个明白才行。
他谢明翔从来敢作敢当,再不可能让人替他背着黑锅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