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腕间的纤丝鞭挥舞起来千条光影时的北程,已经不像是人前优雅无害的小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戾气盘绕在她身周。
反而是北歆,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多变的身姿却一再显出她的游刃有余来。
这两姐妹,一个身姿曼妙,仿若舞步,出手却大开大阖,狠辣以极,另一个却左右避让,轻灵的做云上飘。
自具自然之灵是不假的,但不代表就得忽视掉强身健体的功夫。
自然之灵有一天会消失,只有傍身的功夫不会虽着灵气的消失而消失。
为了培育出更适合领导海因斯坦向前的继承人,她们姐妹两人生长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之下,学到的也是不同的护身本领。
慕凯只瞪大了眼看,有些动作招式是他也不曾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口中所说的欧家的绝技。
北程手中的长鞭如同长了眼睛,只围绕着北歆周身来回盘曲缠绕,但北歆的身法灵动异常,那扑天盖地似的鞭影竟然沾不上她的身。
在北程的眼里看来,北歆掌中的紫箫一点一拨,一盘一抬都堪堪将自己卷到她身前的纤丝鞭格挡开来,那细细密密的鞭影半点也沾不到她的身,就好像是给无形的气笼罩着一样。
北程从来都不敢对这个姐姐有一丝一毫的小窥,从九年前再见她时,北程就莫明的畏惧着。
姐姐,姐姐,多么亲热的称呼,可是每每出口,迎来的都是那冷淡的眼神,她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从小分离,所以便没有那份至亲的怜爱?
一奶同胞的嫡亲姐姐,给她带来的却是违和感和冷入骨中的讥诮。
那时还不明白这种感情由何而生,现在,在一切秘密不再是秘密时,才恍然大悟。
是自己占据了本来属于那个“北程”的位置了吧,所以才会一直一直格格不入。
可是,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所以,我不能输在这里。,
就像白震有他必需解开的心结一样,我得在这里守住他们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幸福,这是如今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北程这样想着,手腕一翻,长鞭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落向北歆卷去,带着一缕清风的香气。
北歆足尖轻轻在草叶上点过,身子从个极诡异的方向跃起,轻盈的落在了不盈一握的纤丝鞭梢上,风猎猎,鼓舞红衫,如同一片红云跃然林间,让人忍不住想她怎么可以那么轻巧的站在那细细的鞭梢之上,恍如无物。
让北程更觉得惊讶的是,北歆虽然落在鞭梢之上,自己手中却丝毫感觉不到她应有的重量,就好像一片草叶沾在鞭身,却怎么也甩脱不掉!
她心里骤紧,立刻撒手,撤鞭。
北歆却抓住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她欺身而近,手肘猛得一顶,重重敲上了北程的小腹,另一只手就势一挥,紫箫挺立如剑,直指前方!
于是,时间就此定格。
幽远的竹叶的清香在衣间鬓边流转,一支紫箫直直点在喉间,正迎上那对寒如秋水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不带半点属于人类的感情,只有野兽的狠厉在漆黑的瞳底漫延开来。
北程后退一步,一脚踏入水中。
北歆进前半步,居高临下,直直望入她眼里,漫声道:“服么?”
不像是生死较量,就好像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比试。
北程看着握在她手中的细长银鞭,别过头去,却是无比倔强的开口:“服了又如何?不服又能怎么样?”
她侧开眼光不看北歆,只是有点自怨为什么学纤丝鞭时总是忍不住想偷懒,因为自然灵的加护,就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想着有自然灵就足够解决,趁手的兵刃也不必学得多么的精通。
如果当年有认真的每一式都学下来,未必会输给看似毫无章法,只是随性游走的北歆。
北歆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漫不经心的收回点在北程喉间的紫箫,道:“其实你的鞭子也很不错,不过却没什么实际的经验。北程,你不会是以为生具得天然灵,就觉得这些基本的防身本领没什么用处吧?可是,”她眉眼一冷:“我可是亲手杀过人了的,所以我知道哪些动作是耍花枪,哪些动作才是真正可以致命的,所以,傻丫头,你还小呢。”
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似乎是想拢拢散开了银发,在指尖触到那凉冰冰的发丝时,她像是给什么烫到了一样的猛抽回手来:“那么,愿赌服输,那两个孽种我得带回去处置才行!”
“不行!”
北程立刻叫了起来:“不要用你那染满了血的手碰他们兄弟!你们已经杀了慕羽还不够,一定要连无辜的小孩子一起杀了么!”
她一脚踩在齐小腿深的湖缘,一脚踏在岸上,因为重心不稳而无法自行上岸,却全不顾及会触怒的北歆的叫道:“放过他们!我,我跟你们回去……”
北歆的眼眨了眨,她已经看到了抱着两个孩子蜷在那边树下的林加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