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陆瑾年真要对弟弟做了什么,有名无权的王府除了吃下这个哑巴亏什么也做不了。
这会儿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赵明堂暗自松了口气。
他注意到弟弟身上披着明显偏大的披风,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上前见礼。
“明玉久不回府,家父命小侄前来看看,打扰到大将军了。”
说完,他又冲赵玉道,“明玉还不快过来,扰得大将军不得休息。”
赵玉叫了声“大哥。”转过头去与陆昭告别,“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他话音未落,却听赵明堂从旁纠正道:“陆将军与父王乃是同辈,明玉当唤陆叔叔才是。”
陆叔叔?
扑哧!赵玉没憋出,笑出声,冲陆昭摆摆手,“陆叔叔再见。”
陆昭的嘴角打开有尺度的弧度,目光与赵明堂的视线在半空中打了个照面儿。
赵明堂不紧不慢冲陆昭一拱手,“陆将军请回,小侄告辞。”
陆昭微微拱手,赵明堂防备心强是好事,有他帮看着,自己也能更放心些。
兄弟俩上了马车,赵明堂见弟弟小脸红扑扑的,身上亦有酒味儿,问他:“安安这是同陆将军吃酒了?”
赵玉点点头:“喝了一点。”
赵明堂笑道:“似陆将军这样的大英雄最好烈酒,安安竟没被他灌醉,倒叫大哥吃惊了。”
赵玉解释:“他自己喝的烈酒,怕我喝醉,只让我喝了果酒。”
听弟弟如此说,赵明堂放了些心,看来自己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也可能是患难中的情谊确实不同吧,总之陆瑾年把他自己的披风给弟弟披上总觉得与他平日里的作风不大一样。
赵明堂又道:“待会儿回了家,父亲说什么,安安左耳进右耳出即可,让他说够了,也就无事了。”
赵玉就乐,“大哥这是经验之谈么?”
赵明堂摸了摸弟弟的头,“父亲一把年纪脾气大概是改不了了,安安还小,让着他点儿吧。”
赵玉被他摸得有点儿顺毛,点点头,“我听大哥的。”
意识到自己竟然像小时候一样摸了弟弟头,赵明堂微微发怔,此时又见弟弟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弟弟失忆也挺好的。
一切都重新开始。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夜半十分,意料之中,宣王又是一阵恨铁不钢的输出,赵玉见他停不下来,实在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他:
“爹,你不渴吗?”
宣王:“……”
赵玉:“你不渴,我却又累又困,要不我躺着,你喝着茶训我,咱俩都不累。”
赵——明——玉!
宣王的怒吼从书房里传出来,咣当!书房门被撞开,赵玉从屋里冲出来,宣王拎着戒尺从后面追。
赵玉以为他追两步就不追了,谁知道宣王是个倔脾气,穷追不舍!
这么晚了,赵玉不好打扰老太太,直接闯进赵明堂屋里,拽住赵明堂往他身后躲,“哥,哥,江湖救急,爹他发疯了。”
赵明堂看着父不像父,子不像子的爷俩,整个一个无语住。
他只得拦了宣王,把宣王往外屋带,“父亲怎地生如此大的气,竟还要对安安动起家法来。”
小儿子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而且这次回来变好了许多,宣王也舍不得真打,他其实就是想吓唬吓唬儿子。
穷追不舍就因为拉不下面子,但凡府里那个有眼色的上来拦一拦,他也就借坡下了。
谁知道连一个长眼色的都没有,幸好小儿子机灵知道找老大给撑腰,这要是小儿子跑回自己屋,他追过去是打还是不打呢?
宣王故意同大儿子撕扯两下,冲屋里虚张声势地骂了两句逆子,这才跟着大儿子去了外屋。
赵明堂给宣王倒了杯茶,道:“父亲先消消火气。”
看到懂事的大儿子,宣王忍不住道:“他要有你一半儿省心,爹都烧高香了。”
赵明堂笑笑不语,太懂事儿的后果就是你不管做得有多好,在父母眼里都是理所应当。
而不懂事儿那个其实才最让父母牵肠挂肚,操心越多,投入的感情也就越多。
明玉一直妒忌他这当哥哥的,又岂会知道他也羡慕弟弟的生活。
弟弟不用承担责任,不用考虑王府的一切,他不懂暗流汹涌的朝堂,亦不知道宣王府在大雍的尴尬地位。
没有修士的家族是被权力抛弃的家族,如今父亲和弟弟都没有灵根,自己的灵根资质也一般,王府全靠武师五品的母亲撑体面。
母亲这次冲关若是继续失败,王府的境遇将更加尴尬。
这边宣王拉着大儿子控诉小儿子的种种不是,赵明堂贡献出一只耳朵,一张嘴巴,或随声附和两句,或是替弟弟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