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
守在门口的暗卫立刻弯腰。
“处理干净,别发臭了。”
那人随意丢下一句,语气散漫,便离开了。
“是。”暗卫恭敬应下。
……
……
落雪纷纷,白了枝头。
空气中弥漫着冷气,走廊上的仆人穿着厚重的冬服扫雪,不时搓搓掌心,口里哈出阵阵白气。
披着黑灰狐裘的青年坐在窗边,修长如玉的手指端着一盏热茶,热气飘散在空中,被灌进窗内的冷风吹凉,升腾起白烟,朦胧了他锋利的眉眼。
【宿主,你怎么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
朝奕垂眸,磨蹭着热茶的边缘,在心中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的你温柔,对谁都带笑,现在的你……残忍,冷血,视人命如草芥。】
他笑着问道:“系统,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
“我的身份是什么?”
【杀手。】
还是他们的头儿。
“所以,对待背叛者,我这么做有错吗?”
【……原则上没错。】
“那不就行了。”
朝奕桃花眼微弯,细细品茶。
南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声道:“阁主,有人想买质子的命,定金是千两黄金。”
朝奕散漫道:“出手这么大方?”
“回阁主,出价的是楚国太子楚昭。”
“楚昭?”朝奕微微挑眉。
男主来掺和做什么?
来夏国雇杀手,杀得还是燕国的质子。
他这是想借机撺掇夏、燕两国鹬蚌相争,好让楚国坐收渔人得利。
暗影阁虽说游走在几国边缘,奉行一手交钱,一手交命,但这样暗含算计的买卖,可做不得。
“阁主,接吗?”
“他千里迢迢送钱,我们也不好意思不收,你说是吗?”朝奕散漫地添了添茶水。
“是。”南风领命退下。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南风自然知道,这是收钱不办事的套路。
当今天下五分,楚、夏、梁、燕、陈,割据一方,各自为王。
最弱小的是陈国,离灭亡仅剩一步之遥。
楚国与梁国实力相当,燕国与夏国征战不休,无奈燕国这回覃野之战大败,夏国也伤亡惨重。
双方各退一步,送燕国王室到夏国为质,燕国又承诺许以金银珠宝,财帛马匹,休战止戈。
说是为质,其中风险,可想而知。在利益权力面前,一个敌国质子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除了楚昭,应该还有豺狼虎豹恶狠狠地盯着质子,非得凶残的撕下血肉,才肯罢休。
只是可怜了那燕国质子,年纪轻轻,就成了他人登皇的枯骨。
可悲,可叹。
……
……
而此时,一处破庙内。
湿柴冒着潮气,烧得‘噼啪’作响,不少乞丐蜷缩在这里,寒冷的腥湿和难以言喻的酸臭混合在一起。
能避风的地方都有人霸占着,也不关心外面下多大雪,哆嗦着身子,睡得正香。
一个狭窄的角落里,瘦弱的小孩靠在腐朽的墙边,双手抱膝,尽量留存身体的热量,企图让它消散得慢些,再慢些。
可那双暗沉冰冷的凤眸宛若黑夜般幽冷,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就像蛰伏的野兽,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势。
突然,门被利刃破开,刀剑的劲风,夹带着阵阵寒风扑面而来,似刺骨的冰刃划过皮肤,袭来难耐的刺痛感。
还没清醒的乞丐,在半梦半醒中,惊恐地丢了性命,尖叫声、求饶声,哭泣声混成一片,可杀手们却不曾有片刻手下留情。
滚烫的鲜血飞溅到墙壁上,柱子上,到处都是,连带着残留在地面的积雪也染上了鲜红,血腥味混合在风雪里,飘出老远。
跑。
小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身后的刺客紧追不舍,哪怕被暗器刺中了手脚,在雪地里跌倒的小孩,也会立马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殷红的鲜血在洁白的雪地洒落一路,宛如严冬的梅花,在白纸上绽开。
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
咬着牙,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冰冷的寒风凶狠地摧残他的面容,没有留下醒目的伤痕,然而带来了刺骨的冻裂感。
这是第几次暗杀,他已经数不清了。
燕国到夏国的路太长了,长到根本看不见终点。
寒冷渐渐麻痹了四肢,透支的身体在发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