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又各自饮了些酒,花星移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花阳在附近候着,想到主子出发前在府中整日郁悒不欢的模样,眼下却是与谢公子舒然谈笑,心下想到,许是主子的烦心事不知何时少了,也或许是在谢公子身边,才能让主子展颜片刻,但无论如何,看到主子的笑容总是好的。
修运河之事,自是值得这两个对这世界举足轻重,却又各自隐藏身份人细细探讨一番的,从机构的设置到遥远图景的展望,都是有很多可以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过了三更。
花星移被花阳第三次催促着入睡,谢寻更是已不知被宝川扔过来多少个苦劝的眼神。宝川偷着叹息一声,他也不是不想开口,只是对外还是要假作一副老成管家的模样,才一直按捺着出声劝诫的冲动。
花星移赖不过花阳,这才懒懒地去换了睡袍,简单洗了,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却见谢寻已是枕着手臂坐在床边睡着了,花星移无情出声:“快去洗漱。”
谢寻睁开一只眼,声音很轻很轻,说道:“花兄不在时,我一直睡不安稳,如今心底安定,这才……不小心睡了过去。”
说着便起了身,眼睛似还未睁开,人摇摇晃晃着走到了屏风后,轻车熟路地洗漱,换了睡袍,躺到花星移身边,堪称行云流水。
花星移:……
这让花星移想到一个典故——鸠占鹊巢,真真是趁他不在睡他床。一想,客舱确实不如他这精心布置的主舱舒适,谢寻毕竟贵为君王,总该用些好的。他便往里挪了挪,睡自己的。
静夜悄悄,花星移在黑暗中安抚着犹自清醒的神思,却猛然嗅到一股让人安心的熟悉的淡香,那是种经久沁入了身体肌肤的淡,却让人无法忽视,就那般强势地侵占他此时的所有思绪。
睁开双眼,侧过头,正撞到旁边那人的鼻尖,谢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得熟了,他此时正侧着身,修长的手臂轻轻搭在花星移的身上,半搂着他。
花星移轻轻动一动,推一推,突然觉出了对方的力量,在强于他的强烈雄性气息的包裹下,他的气势竟处于劣势,内心便生出一分不服气。
可多次尝试无果,他只能无奈转回头去,不理会身上多出来的重量,自己去找睡眠,反而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花星移是不习惯晚起的,昨夜是因睡得晚,难得醒的迟了些,他醒来时便听到屏风后传来水声,似乎还有人在低低说着什么,他细细听去,是宝管家在唠叨:“哎哟我的爷,你怎么还自己洗上了?”
懒懒躺在床上,感受着被子里的舒服,左右也睡不着了,这点动静扰不到他,花星移索性也不理主仆二人,合上眼,他要再猫一会儿。
却听谢寻突然出声训斥:“出去。”
宝川一愣,君王缘何对他如此?他也是发现陛下自己在洗澡,才闯进来要侍候,本是无可厚非的,可陛下为何见他如见瘟神一般,甚至捂着自己,不让他看?
他走出去,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回味着方才场景……老太监福至心灵,莫非陛下他……
站在门口,他不知为何突然往里瞧了眼,却正对上一双晶晶亮的眸子,只见一个白玉团儿般的脸蛋正躲在被子里,那副眉眼不用刻意描画,已是无双的美人样了,再加上是眼角下的泪痣……见过诸多模样美人儿的大总管也不淡定了,他模样淡定的轻轻低头致意,然后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谢寻醒来时,觉出自己的不对劲儿,便立刻起身钻进了浴桶,没想到宝川好巧不巧跟了进来。撵走了宝川,他低头看向水中生动鲜活的莲蓬,眉头像麻绳一样拧了起来,他无奈地慢慢调整着呼吸,心下焦躁,屏风外尚有花小侯爷在,若被他发现此事,他当如何解释?
多年铁树不开花的自己,在他身边,竟然被勾起了人欲?
君王便试图让国事政事一股脑地涌进脑海,他双目阖着,调整着一呼一吸,谢寻甚至已在心里拟好了回到显都后,如何整治朝堂的一系列计划。直到觉得心境重新澄澈了,他才缓缓更衣,走了出去。
而宝川人就在门外,走出去的时候差点捂着嘴笑了,他再也待不住,小步走着要去找郭太医,急于把君王的情形与郭太医说一说。这可是好事,毕竟陛下自小伤了底子,男子的经历本来就很少,他记得上次这般,还是陛下刚步入成年的时候呢。
宝川心情的激动自是难以言说不提,谢寻梳洗完毕,走到床榻侧,见花小侯爷还在睡着,床上的人儿被轻柔的被子温柔包裹,似安然入睡的猫儿,他鼻息轻缓,嘴角轻轻勾起,似乎是做了个美梦?
谢寻坐在一旁看了片刻,在这一小片刻里,他却希望时间凝滞此处,不必前进,不必转眼间已过经年,就停在这里,就很好。
可谢寻想到了眼前的许多事,让他停留不得,于是没有惊扰睡回笼觉睡得酣甜的小侯爷,起身离开了。
卫行驾着疾驰的马车将君王送至华阳楼,在天台尽头的拐角处,那间能将维州景致尽收眼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