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1 / 1)

话到于此,权山,你为何闭口。

我是你心底的另一个你,是你多年来沉默寡谈从不曾言及的你。

很多年以来,我被迫无言,我不知是你被迫无言,还是我本无言。

但现在,你有了倾诉的机会。

这数十年来,你的痛苦,你在深夜里无望的挣扎,你渴望那人能够明白,渴望那人给予你干旱木林里最后一滴水。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包括你后来被贬青州,离去之时想要再见那人一面,没有,什么都没有。

如同你孤妄而又抵达痛苦的一生,而更被悲妄的是,你无法谈及你心中任何一丝的痛苦。

这世间这么多人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多你一个,又何妨?

你的悲切深埋心中,无人看见,你想表达给那人看,换句话说,你把自己的悲痛哀伤全部隐藏的很好,因为你觉得,这偌大世人根本就不配去看见你的痛苦,唯一你想要自己这些情绪看见的那人,不屑于看见。

有时候,你无法说出你的想法,你有时候也经常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那人才无法看见你。

亦或是其他的原因,从始至终,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不配被看见。

你被贬青州是一个很微弱的因素,换句话说,你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因素。

你想被那人看见,同时你也深知,你必须明哲保身,现在朝中党派林立,互相碾压,没有背景的你,在这朝廷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之所以刀还没立下来,无非是你太过弱小,人家根本就不屑于宰你,换句话说,走过来杀你一刀都觉得费力。

你明白更庆幸,一直以来韬光养晦,即使有时想在那人面前露脸,你也表现的小心翼翼。

但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让你不惜违背自身想法也要露脸。

很多年后,你登基后的史官照例在写帝传时,写到你这一段的经历,上面是对你的大力溢美之词,上面清楚的写着帝尚年幼于天运十一年京城围场同时射中十靶,时皇七子心中妒忌,遂驱逐青州。然帝驾到青州,晨兴夜寐洗清当地吏治,赢得天下民心。

这史官的话语还没写完,你根本就没有仔细去看后面那些大力称赞你如何荡清宵小之句,你的记忆仿佛又来到了那天的围场,旗风烈烈,你站在围场边,看见萧权域射中三靶跑到谢三行面前求赏,你所执着的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这样类似于摸头,类似于轻抚安慰一般的动作从来就不曾享有,很多时候,比自己没有还痛苦的,是所厌之人轻而易举地得到。

那一瞬间,当所有皇子都要求上前射靶时,你明知那是专门做出来给萧权域抬风的形式,你仍旧,射中了十靶。

那一刻,你明知这样必被针对,必对你将来不利。甚至性命之险。

但你仍然,冲动愚蠢如同一个刚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一般冲动的射中十靶,像是想要表现给谁看。

你是愚蠢的,却也是无能的,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目光,只能以如此,愚笨却又白痴一般的行为做着这世间无能之事。

很快,你被贬青州。那年你十一。

距离你母亲死亡五年,距离你被谢三行带出冷宫三年。

你离去的那一天,静静的站在城门墙下,你静静的站着,不知为何,你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旁送行的太监只觉得好笑,这样的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说贬就贬了,难道还指望有人来送行?

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那天,你从黎明等到了天黑,等到太监都早已不耐烦催促着你快走。

你没有说话,只是在等,而在戌时城墙门夜晚必关上时,你终于转身走了,将幼年孤寂害怕的你遗落在了那座墙内。

那是你人生之中,最后一次的犯傻。

最后一次尝试像狗一般的乞求来得到所爱之人的目光。

那年,是所有灾难开始的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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