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洗衣服只有一套,根本不够分。
啊,有了!
俞知夏拿出手机,打算叫个外卖小哥买两套衣服过来,却没想到一直被拒绝,心里郁闷。看了眼时间,他终于明白原因了。
“凌晨一点,闹鬼的乐园里有人叫外卖……一般人都不敢接单吧。”俞知夏一转头便看到凌晨白得快要发光的脸,于心不忍,搞了半个小时,总算有人接单了。
松了口气,俞知夏给凌晨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躺下,取出医疗箱正欲给对方包扎伤口。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对阿飘有效果,但试试总没问题。
几小时前凌晨为他疗伤的景象浮现在眼前,俞知夏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使用能力时需要用刀捅入左胸,可联想到自己隐约看到女孩抹杀自我的方式,不禁担心起来。
在他的推测看来,鬼怪的心脏应该存放着灵魂,而灵魂消散,则意味着鬼怪的“存在”被抹除。
“咱俩都男的,应该问题不大。”俞知夏给自己打好招呼,便放下心缓缓褪去凌晨的上衣。
下一刻,他呼吸一滞。
视线像是被某只手死死抓住,让它只能紧紧贴在无数狰狞的伤疤上,无法以逃避的心态移开目光,只能无力注视。
鬼使神差地,俞知夏的手不知何时贴上惨白却细腻的皮肤,抚摸各种奇形怪状的凹陷、青紫交加的淤青,动作轻柔,生怕弄疼身体的主人。
每一次触碰,都似一把散发寒光的利刃,由他亲手插.进自己的心脏。
全身各处的神经随心脏次次跳动发出凄厉的哀嚎,叫嚣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要撕裂肉.体,搅碎灵魂。
俞知夏捂住头,难以自控地吸取空气中无形的痛苦。他稍一俯身,鼻尖抵住凌晨坚硬的锁骨,随后一路下移,触碰对方的胸口,妄图倾听那早已消失的怦怦生机。
“也对,你二十年前就死了。”默默直起身,俞知夏目不斜视地盯视着凌晨胸口还未重合的两条“直线”,刺目的血色于眼前闪现。
压制心底强烈的愧疚感,俞知夏剥开伤口,毫不避讳地往里看去。
他的猜想果然没错,凌晨血肉模糊的胸腔内根本没有类似心脏的器官,因此自然不能发出怦怦的心跳声。
当然俞知夏不能猜到一切,猜想得到证明并没有使他多么高兴,反而一个更大的疑问占据了全部的思绪。
为什么代替心脏的是一盘录像带?
眼看凌晨面露苦色,就要痛醒过来,俞知夏赶忙停手,将问题抛到脑后,着手认真包扎伤口。
他到底在干嘛?明明是帮忙包扎,结果把人家伤口恶化了。
等凌晨醒来一定要好好补偿对方!俞知夏不再多想,开始静候外卖小哥的到来。
***
“是俞先生吗?”外卖小哥站在乐园大门五米处,始终注意和面前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保持距离,生怕一个没留神,命丧黄泉。
见状,俞知夏无奈扶额,温声安抚对方:“是我,这里挺安全的,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话就像热水浇小猫,外卖小哥头皮发麻,汗毛倒立,一阵左顾右盼,见周围什么人影都没有,更害怕了,颤声道:“那我东西放这了啊!你别过来!我自己走!”
外卖小哥颤出电音的话语传入耳中,俞知夏只好点点头,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没事,你慢走,注意安全!”
一步三回头的外卖小哥听到“安全”二字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膝盖磕在地上也不喊句疼,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坐上小电驴,失去的安全感才有了着落,他目露惧色,顶着痛苦面具扬长而去,掀起满天尘土。
也行,至少有衣服了。
摇了摇头,俞知夏带上衣服回到鬼屋,扶起昏迷不醒的凌晨,熟练地换好衣服。
看到焕然一新的凌晨,就像看到自己完美的艺术作品一般,他扬眉一笑,乐呵呵地把人背起,来到乐园外的公路边上用手机打车。
令他没想到的是,外卖很难叫,出租车倒是一叫便到。按道理来说不是出租车这一行更忌讳吗?难不成来的是个阿飘司机?
好在司机的第一句话打破了这种可能。
“小伙子你还活着!”司机满脸惊喜,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
“师傅,您真是……”俞知夏拉开后座车门,麻溜地抱着凌晨进入出租车,开朗笑道:“您真是太好了!不过开夜车挺危险的,下次还是早点休息吧。”
“哎呀没办法啊,家里还有好几个人要养,有责任在身上的。”车里多了两人,自然热闹起来,司机也放下悬着的心和俞知夏唠起家常。
明亮的车灯扫尽黑暗,慢慢驶入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