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然当然明白,可越是见惯了人性的贪婪和卑劣,才越懂得林笙的珍贵。她记得林笙在她们不相熟时,送被下.药的她去医院,替她挡下不怀好意人敬的酒,更会大肆公开她们的关系,尽可能给予庇护。
触及心底的柔软,她面容不似先前那般冷硬,语气添了两分柔,“妈,二者并不冲突。她从不插手公司的事,我和她是在谈恋爱,不是在做生意。”
“你和她谈恋爱?绝不可能。”梁如锦眼眸中恨意在燃烧,直接放话:“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她!”
闻然固执而强硬地问:“为什么?”
梁如锦从保险柜抽出一叠资料,扔到她面前,十几张纸在桌上滑开,滑到了闻然面前。
“为什么?你自己看看!”她冷笑,“看完如果你还想追求你所谓的幸福,就当没我这个妈,我和你爸从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亲子鉴定”、“事故鉴定书”的字眼闯进视线,闻然的眸光触及,像是被烫了一下,很快收回,心跟着砰砰直跳。
“不敢看?”
闻然轻呼出一口气,在她的注视下,翻开了最上层的文件。
一页一页,看得仔细。
这一夜,格外漫长,也格外煎熬。
而对于林笙,这晚在茶庄睡得很舒服,第二天一早,她回家换了身衣服,裹了围巾出发去海城大学。
到达熟悉的情人坡时,刚好九点半。
正是上课的时段,又是冬天,一眼望去几乎没人,林笙踏上鹅卵石小道,沿着路走打发时间。
三思湖水位下降,岸边水草是绿的,背后的草地却已成枯黄色,头顶的柳条只剩下长长的枝,垂落在林笙的肩头。
夏季蓬勃,冬季肃杀。
她一个人立在湖边,最近发生的事,竟让她生出些感伤,许久不来,这儿不再是夏日的模样。
人亦如是。
她出神地看着平静的水面,意识到近来自己心境的低沉,在想,她还能回到过往不知忧虑的时光吗?
往前几步,在原先靠着作画的大石头前停下,她呼出一口冷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
闻然大四,这个学期课不多,今天周三,全天是没课的。
总不能又是工作太忙吧?林笙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头埋进围巾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笙顿了顿,直觉告诉自己,那人不是闻然。
她回过身,在看清来人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不等她开口,那人抢白道:“怎么是我?”
她绽放出个笑容,挑衅般问:“林笙,在这里见到我,有什么感受吗?”
林笙盯着她,吐字道:“恶心。”
“你!…”她的笑容僵了一瞬,打量眼前的人两眼,得意洋洋,“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周盈出现在这,林笙已经猜到了闻然不会来,她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没了。
只剩下无尽的嘲讽,自己像个小丑,被耍得团团转。
林笙对她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没有想象中的两方对峙,被她忽视,周盈心有不甘,对她喊:“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林笙脚步停了几秒,听完她的话,面无表情继续往前。
她不再如从前那般势必要争个高低,或者说她没了锐意风发的心情,知道了结果,闻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她和闻然再没任何关联。
她们归于人海,只是各自的路人。
如此,又有什么必要知道原因呢。
林笙自嘲一笑,分个手,自己快堪悟人生哲理了。
“林笙,你和闻然隔着仇呢。”
周盈这一喊,林笙果然回头,皱着眉,眼神如古井般没有波澜,不信,却也好奇从她嘴里能说出些什么来。
林笙的反应极大满足了她的好胜心。她讨厌林笙在先,不过林笙可能不知道原因。
她们在高中,短暂地做过一年的同班同学,她学小提琴,在校庆表演被人评价连林笙水平的一半都比不上。
她改学油画,市里的比赛,林笙一等奖,她三等奖。
她不甘心总被林笙压一头,又听从老师建议练习国画,可在她拿市一等奖时,林笙国画获省特等奖的消息同时传开。
那时江自川注资学校,林笙的身份本使得她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这几次下来,高中部和初中部几乎传遍了,说她东施效颦,永远也追不上。
之后,林笙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她狂妄地说,论国画水平,整个学校没有人能排她前边。
说这话时,她俯视台下的所有人,笑得很得意。
身边的人都在鼓掌,只有周盈觉得,林笙那话刺耳,仿佛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后来,林笙结识了赵桐,为她打抱不平,处处和她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