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到一楼，董桐桦拿出烟，点好一根递给邢星。
“刚才什么触动你了？跟林涵有关系吗？”
深吸一口再把烟吐出，邢星抬头看着天，“别问了，陪我抽一根就好。”
董桐桦叹了气，“你这个什么都不说的性格啊，为难的是你自己。”
“说什么，怎么说，说了之后能怎么样？”
沉默了几秒，邢星用一种无奈且放弃的语调回应了董桐桦。
“你这是说之前就认定了结果，万一结果不是你预想的那样？在工作上你知道双向沟通的重要性，在自己的事情上，你往往很固执己见，没对别人造成困扰，只给你自己添堵的那种固执。” 董桐桦觉得邢星这种消极状态是不行的。
“桐桦，万一结果是我想的那样，而我承受不了”，邢星在黑暗中看向董桐桦，问道，“我是不是就可以选择不去打开那个结果？”
董桐桦本来想说这很怂，但在看到邢星自嘲而笑着的眼睛之后，董桐桦觉得看到了邢星的脆弱，然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自己的心事，就不能说得那么轻巧，有些时候不是知道该怎么做，就能做到的。
听到门响，林涵从书房出来，看着邢星和董桐桦拎着晚餐进来，“你们俩一起出去拿外卖吗？”
“在楼下正好碰到小哥，我们就自提了”，董桐桦把餐盒摆上餐桌，“你的事情忙好了吗？没忙好也先吃饭吧，一会看看有没有我和邢星能帮忙的地方。”
邢星洗好手从厨房出来，一声不吭地一个个揭开餐盒。林涵和邢星隔着餐桌相对站着，林涵动动鼻子闻了闻，绕过董桐桦走到邢星身边，凑到邢星肩膀的地方闻了一下。
“你抽烟了？”
董桐桦看着林涵，不可置信，“饭菜这么香，你还能闻到邢星身上的烟味啊？”
邢星把例汤和餐具放到林涵面前，“你坐着，我去对面。”
“不用”，林涵拉住邢星的手腕，“我又没讨厌烟味，你坐这边就行。”
“她也没有经常抽”，董桐桦不知怎么的就替邢星解释了一下，“边吃边说说你的事情吧，邢星说你是做品牌设计的，突然是要赶设计稿还是什么，画图我会一点，有需要的地方随时喊我。”
邢星补充道，“桐桦是学摄影和视觉设计的，正好他在，可以让他帮忙。”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打乱了计划，我一个人加班还拖上你们俩……”
董桐桦摇摇头，“没事，我和邢星干过更疯狂的加班，通宵都是小意思。”
林涵看看邢星，“不行，我明天还有时间完成，今天别太累。”
邢星也看向林涵，“刚才那么着急，你确定今天不做完，你能睡得好吗？”
“我不睡，你也得睡。” 林涵看着邢星说，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邢星倒是听话的，饭后在书房陪着林涵和董桐桦，从站着看，坐着陪，到躺在沙发椅上睡着，不过一个小时，疲劳感就袭击了邢星。
“累了还不去床上睡。” 林涵先发现安静下来的邢星是睡着了，但是董桐桦不让林涵叫醒邢星。
“给她盖个毯子让她这样眯会吧，叫她去床上也不会去的，不如让她这样睡会，真的，你信我。”
林涵轻手轻脚地靠近，把薄毯盖在邢星腰间，然后重新回到电脑前，还抬头看了邢星两眼。
“你们创业这几年，是不是很辛苦？”
董桐桦笑笑，“更糟糕的时候，都不是辛苦，是绝望。我和邢星都是为了改变生活选择的创业，而我们的生活也确实被改变了。一开始，我们小获成功，赚到了第一笔小资产，我们对自己的创业计划充满了信心，投入了更多资源，以为一定可以有更大的回报。前景不错，方向没错，我们也执行到位，但是我们败给了不可预估不可控的客观事件，旅游出行的需求被压制了，并且没人知道是短期，还是长期，多长期，所以我和邢星在继续坚持和停下来之间犹豫很多次，错过了及时止损的时间点。”
林涵静静地听着，一点都不想打断董桐桦说着这些自己不知道的邢星的事。
“我们的资金撑不住，很快开始负债，最难的时候，我们愿意负债都找不到愿意借钱给我的债主，金融机构对局势的预判不乐观，所以更加收紧。这套房子差点抵押给银行，邢星父母坚决反对，拿出了他们的积蓄给邢星解决公司的财务问题，我还记得我和邢星用了那笔钱的那几天，我们是彻夜地睡不着。”
林涵切实地心疼了，“你们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寻求亲朋好友的帮忙并没有什么啊……”
“没关系，现阶段正在一点点好起来”，董桐桦喝了口水，“听完了故事，接着忙我们的吧。”
“好起来吗？” 林涵的目光仍停在邢星那边，“一周四个城市这样的行程，人都累疲了。”
董桐桦看着林涵，分辨不了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