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
苍劲如游龙盘旋的金字,高高的悬挂在大厅的正中央。
高天阔站在自家的牌匾下,抬头仰望——这是帝伽亲自书写赐予他,是对他戎马一生的褒奖与赞扬。
只可惜,这些都抵不过一句轻飘飘的戏言。
高天阔不禁暗自苦笑,他痴痴的看着那四个大字仿佛要将他们牢牢的印刻在心中。
“宣儿。”
空寂苍老的声音破空传来。
刚踏入家门的高宣身形一顿,不由的朝声音来处看去,略有一丝犹疑。
“父亲!”
“你去哪儿了?”高天阔没有回头,一直仰望着那块匾额。
高宣心惊,没想自己的父亲会有此问,只得悻悻回道:“去了公主那儿。”
“去了苏尔耶那儿?”高天阔眼珠轻撇,一脸不信,“那你这段时间一直往外跑,又是去了哪儿?”
“这……”高宣头皮有些发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一个人,说老奸巨猾也不为过。
高天阔看他不言,直接一语道破:“你是去募集军队了吧?”
这话一出,高宣心下彻底一凉,不禁瞪大了双眼看向高天阔。
一声叹息,高天阔这才回转过头,双眼如炬:“就凭你那点本事?还想瞒过我?”
高宣大骇道:“父亲,你知道了...”
高天阔看着自己儿子,不禁感叹道:“你为了苏尔耶,当真不惜一切啊!”
高宣忽的抬头紧盯着高天阔,目光是少有的认真,急切道:“父亲,这才是我们唯一翻身的机会了。只要,只要我帮了公主登上帝位,我们便能和从前一样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高天阔摇头,心中却是恨意难平。他将视线挪向那块由帝伽亲自书写赐予的牌匾之上,叹道:“我一生戎马,也终究抵不过他的一句话。我恨,我恨他的出现!可是要对付子纯,谈何容易?”
高天阔不禁闭上了眼。
高宣见他没反应,四下瞧了瞧,悄然走至高天阔身侧耳语:“父亲!现在是良机!”
高天阔一震,睁开眼微侧头看着高宣说道:“当初先王准备训练出第一匹死灵军,你知晓后便不顾一切的怂恿我去向先王说辞,派重云前往训练死灵军。”
一听到重云这个名字,高宣不由的翻起白眼,语气轻蔑道:“重云算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他也配和我争?”
高天阔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么现在呢?”
“现在?”高宣似成竹在胸,“现在不同了啊,父亲!只要我们助公主登上帝位,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高天阔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你以为从子纯手里抢东西有那么简单?更何况,重云手里还握有死灵军,如果让他知晓当初是你害的他远赴沙漠,你猜他会如何做?”
一翻言语下来,如一泼冷水瞬间将高宣高涨的情焰扑灭了大半,他悻然道:“只要有足够的人,我们就能以清君侧之名起义了!什么死灵军统统不在话下!”
高天阔听后反而摇头讥笑:“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你以为光靠人多就能赢了子纯吗?他那样的人光靠武力是不行的。”
高宣不禁错愣:“那父亲的意思是……?”
高天阔抬眼,金戈铁马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如飞龙一般盘旋入眼,他定定的看着,决绝狠厉的眼神里却带出一缕悠远的哀伤。
——曾经是我为你打下的大好山河,如今我便要悉数讨回!
“宣儿。”终是开口,高天阔呢喃道:“如今唯一能获胜的办法只有一个,便是将重云调走,让他带领死灵军远赴战场。”
高宣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高天阔,怔愣问道:“那要如何让重云去往沙场?”
高天阔回头,眼中精光大盛,缓慢说出二字:“羽族。”
“羽族?”高宣沉思低喃,疑惑的眼望向高天阔,“那个羽族公主?”
“是她。”高天阔嘴角勾起,似乎已运筹在握:“与她合作,她断然也是十分愿意的。只要到时,她让羽族再一次进攻葬风野,重云必然会出战迎击。”
“到时候只要我们在敲敲边鼓。”高宣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没有了重云,拿下子纯还不简单?!”
“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吧?”高天阔走到高宣身侧,轻拍他的肩膀,“接下去就看公主能不能说服那个羽族公主了。”
“她一定会的。”高宣微侧过头,笃定一笑。
此时门外早已是夕阳斜下,晚风渐起。
翌日,清晨。
天空碧蓝如洗,灿烂的阳光照射在水晶屋顶上,形成一束束细小的光柱在空气里折射出七彩琉璃般的光芒。那道光束淡淡的映洒在一张幼小的脸上,他惊恐不安的小眼睛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最终定在了他的右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