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学究天人,弟子倾尽毕生也难学得万一,如今方知适才之言狂妄,还请恩师恕罪。弟子想追随恩师专攻文道,望恩师准许。”
若是迂腐的书呆子,肯定会直接说自己要学会。
常晋虽然自幼从文,但也遗传了其父商人的精明圆滑,开口便先送上一记马屁,再自承己错,最后才道出自己的想法。
“恩师,这是弟子所写的习作,请恩师斧正。”
常晋取出一叠纸,都是他写的策论文章,双手呈上。
中洲各国科举形式都一样,考试内容分为经帖和策论,首重策论。
常晋出身国子监,经帖自是不成问题,接连两次参加科举都折在策论上面。
陆尘接过来分成三份,自己看一份,另外两份给了李凝儿和李尧。
只看了个开头,他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陆尘穿越时间尚短,对大唐科举水平并不了解。
不过李凝儿身为大唐第一才女,历届科举的进士策论都会收集。
昨晚他特意找来研读一番。
虽然这些策论无法与华夏流传千古的文章相提并论,但整体水平并不低,也有不少让陆尘拍案叫绝。
常晋的策论与往年进士相比,不能说是中规中矩吧,只能说是狗屁不通。
兴许是他自知笔力不够,便故意追求新意以来弥补。
结果便是通篇下来让人觉得空洞无物,云山雾罩,不知其所云。
另一边,李凝儿和李尧也是连连摇头。
李尧说道:“常晋,本宫观你的文章,建议和你师父学学阴阳八卦,奇门遁甲,待学成之后本宫保举你主持奉天观。”
奉天观,是大唐皇家道观。
人家要考进士,你让他当道士。
夺笋啊。
问题是你说常晋就算了,怎么还连相公一起埋汰?
李凝儿横了她一眼:“莫听太子乱说,你的文章其实……嗯,字写得还是很不错的。”
字写得不错,就和说女人有气质一样,都属于实在找不到可以夸奖的地方。
常晋闻弦而知雅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陆尘:“恩师,弟子真的无可救药了吗?”
“无可救药倒也不至于,其实你的文章确实有可取之处。”陆尘说道。
“字写的好吗?可是字写的好没有用,为防止认出笔迹,会试所有试卷全部由专人重新抄誊。”李尧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常晋又要哭了。
“太子可知为何微臣能造出水晶琉璃七宝镜,而其他人却不能?”
不等李尧回答,陆尘便自问自答道,“因为微臣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
“便以常晋文章为例,你们也许只看到晦涩难懂,却疏忽了他一直在追求新意。常晋自知文笔不佳,企图以新意取胜,单凭这一点,便有进士之资。”
李尧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姐夫怕是不知,如常晋者历年科举皆有,亦有凭新意中第者,但并非所有人都能以此胜出。”
“那是他们没有遇到我。”
陆尘淡淡一笑,“常晋,我传你一种作文之法,你若能够融会贯通,至少三甲有望,便是今年的恩科也并非不能一试。”
不只是常晋,所有人都听傻了。
也许李尧的判断不够中肯,但李凝儿身为大唐第一才女,便是寻常进士也不如她,她的评价绝不会出错。
常晋在李凝儿眼中只有书法可取,到了陆尘这里却能挤身三甲,而且还是在今年的恩科。
今年恩科在六月十五,距离现在只剩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个跨度实在太大。
大到连常晋自己都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问道:“恩师是说真的?”
“自是真的,为师何曾骗过你?”陆尘笑道。
“相公,你那作文之法为何名,真有如此神通?”李凝儿问道。
“此法名为八股文。”陆尘悠悠道。
在陆尘的前世提起八股文,往往被世人所深恶痛绝,但是能够主宰科举六百年,绝非一无是处。
八股文文意根于题,措事类策,谈理似论,取材如赋博,持律如诗严。
其结构严谨虽然禁锢了考生的思维,但单从应试角度来说,同样也统一规范了评分标准。
实际上,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八股文现象也没有根绝。
比如很多英语作文,采用固定的模板来写。
甚至一些考试中,如果不采用推荐的格式和模板,阅卷老师就会对此作文打低分。
还有学生毕业论文,很多理工科毕业格式都是固定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洲现在还没有八股文,肯定会让教官眼前一亮,想不得高分都难。
当然,八股文并不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