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千百回,远处岛屿的轮廓他不会认错。他睁大双眼努力辨别着远方依稀可见的海岛轮廓,心中逐渐升起警觉。
“师傅,我方才没留神,您估计我们已经像这样偏航行进多久了?”他问。
船工想了想,道:“大约已走了这样走了半个时辰吧。”
许康紧张地走到一旁,小声地自说自话道:“向北,偏航..半个时辰约数十海里..入东璃,再向东、那么一直偏向东就是..不好!”
裴俊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与此同时翻看海图的徵羽也抬起头。
“立刻调转方向回头!”许康大喝道。
“所有人听许大掌柜的,立刻调转方向回头,全部守卫随时待命!”裴俊一边下令,一边提起佩剑走下掌舵台。
徵羽抬头环顾四方,指尖还停留在方才的海图上,她所指的,正是他们如今身处之地——东璃国的海疆。他们误入的不但是东璃国的海域,而且还是东璃海寇活动最为频繁的那一片海域。
大庆与东璃一向关系紧张,虽近来几次海战都是大庆取胜,但东璃水兵一直暗中蛰伏、蠢蠢欲动。两国交锋之后定下契约,约定打仗归打仗,贸易归贸易,两国海商们经对方严格审查后,只要获得对方国家的贸易许可令状,就仍可出入买办,不会被刁难,许康便是为数不多获得东璃令状的大庆海商之一。
虽有东璃官方的令状,可东璃的海寇仍是个大麻烦,他们擅长旁门左道,会使邪门法术,他们仅霸占东璃极东的一方海域,可一旦缺乏经验的航海者误入他们的地盘,便几乎连人带船有去无回。如此凶蛮,就连许康这样久经风浪的大海商也是要小心翼翼绕道走的。而现在,裴俊已经调动全员准备在迷雾中时刻防备着东璃海寇了。
徵羽盯着海图,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迅速走到裴俊身旁,低声道:“裴将军,东璃海寇只在极东的海域出现,即使对我们的船施了邪术,也应该是在我们已经进入他们地盘之后。可我们之前明明一直向北,按理说根本不会走到这里。是水罗盘失灵在先,一直引导我们往东走,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么?莫非船上有东璃的卧底吗?”
裴俊想了想道:“可不仅是船工的水罗盘失灵,许康带来的罗盘也失灵了,我的也是。我不信卧底有这么大能耐,能让船上所有的罗盘都失灵。如果连派来的卧底都会邪术,那在前几次海战时他们为何不下手?”
徵羽认为他言之有理,可又无法解释罗盘失灵的怪事,就在这时,许康凑近道:“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以往我去东璃买办,都会提前避开海寇那片海域绕道而行,所以次次都安全抵达,也从未遇上罗盘失灵之事。”
就在众人迷惑不解时,雾气忽然变得更浓了,由之前的暗灰变为阵阵浓烈的漆黑,仿佛乌贼在海浪中吐出浓密的墨汁一般,刹那间,黑压压的雾色朝景明号袭来。
“这雾怕是有毒,大家快捂住鼻子!”许康叫喊道。
众人连忙掩口捂鼻,却见那雾压倒性地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很快便在景明号的甲板上弥漫开,众人躲闪不及,纷纷被黑雾包围。许康实在憋不住气,只得松开手露出鼻孔急促地呼吸了一口,那黑雾被他顺势吸入鼻腔,他以为自己就要中毒身亡,没想到一股奇异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刚开始,他被这满溢的香气吸引,闻得心甚悦之,可香味越来越烈,如同在他鼻腔中炸裂开来。他避之不及,但却克制不住自己,吸了又吸,一吸再吸,终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憋不住呼吸的人愈来愈多,裴俊在一片漆黑中不断听见有人扑通倒地,他不知倒下了多少船工、多少士兵,也看不见徵羽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万分焦急中,他想起临行前渡琼师傅给他的紫色锦囊,“四海茫茫,无奇不有,若遇非常之事,则行非常之法。”他强忍呼吸困难,连忙伸出右手从怀中掏出锦囊,用拇指和食指捻住锦囊边缘的丝带,以中指费力地将其边缘松开。他记得渡琼教他在紧急关头打开锦囊,摇动囊中之物,于是将小拇指伸进囊中,胡乱一探,小拇指还真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于是裴俊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囊中之物环在指尖一把挑了出来,在一片漆黑中用力摇动起来。
“哐啷哐啷——”那宝物发出了清脆的链条般的响声。
“哐啷哐啷——”一道紫光射出,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无数道。紫光所及之处,酒雾消散无踪。
“哐啷哐啷——”裴俊不断奋力地摇动宝物,直到他眼前的酒雾被一道道紫光拨开,直到他看见徵羽还站在他身侧,四周还有一些士兵没有倒下。雾散尽了,裴俊大口喘着粗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徵羽见状,也松开手大力呼吸了几口。她惊异地盯着裴俊手中的宝物问道:“裴大哥,这是什么?”
裴俊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指上挂着一条铁链,铁链末端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锁,锁身上绣着一朵梅花,正微微泛着紫光。
“我也不知,只知这是用来对抗非常之事的法宝。徵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