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肯为景晖奏上一本,我杜家同林家这样好的交情,当年若非景晖舍命相救,我定要死在蛮人手里。眼下林家只余四丫头一个孤女,我们杜家不帮衬着,她还能去哪儿?何况衡儿与四娘还有——”
这一番话戳到了杜夫人的肺管子,她扑上去将杜焉狠狠搡了一把。
“你还敢提衡儿!林家那四丫头自小没娘,哪有半点女孩家的样子?这门亲事,我本就不满,只是碍于你同林家的交情,我忍了这么多年没提,如今林家被定了谋反!谋反呐!她一个罪官之女,说得难听些,是朝廷钦犯!你现下翻出这桩婚事,是要生生断送你儿子的前程!”
杜夫人像是哭了,絮絮不止。
“天底下哪有像你这般做父亲的?衡儿才七岁,你把他带到军营里教养,七岁的孩子,骨头都没长硬,你叫他日夜跟着你操练,我这个做娘的虽心疼,但总想着为他的将来,严厉些也好,从来没插过手。你扪心自问,衡儿从小到大,习文练武,可教你操过一点半点的心?林家四丫头顽劣,你说一句让他娶,他从没有半个不字。从前便罢了,可是眼下……杜文朗,虎毒还不食子啊!”
她越说越没边了,杜焉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盘脆响。
“我几时说让衡儿娶她了?”
杜夫人被他这一掌吓到,正在发愣,得了他这句话,将心落回肚子里。
杜焉叹息一声。
“衡儿是我的独子,我焉能不疼他?不过看着四丫头命苦,半大孩子,如今无依无靠来投奔我们杜家,难道我们还能将人赶出去?夫人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将她扔下不管,你难道狠得下心?”
杜夫人想起林家出事后,见到月明的那一日,她没有哭,只是垂着脑袋站在城门口不肯走,一遍一遍的,说要出城去找哥哥。
想到这里,心里已经软了七分。
杜焉又道:“事已至此,我便同夫人讲实话罢。”
他压低了声音,“……景晖没等来粮草,却等来的敌人的援军……”
月明已经走到了正院门口,她脚步虚浮,死死扶住雕花门框,这一番动静并不算小,可房中的两人并没觉察。
“这么说来,是太子殿下的不是,有林家什么事?为何陛下……”
“休得胡言!”杜焉斥道。
杜夫人吓了一跳,忙捂住嘴。
“陛下的心思——”
杜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忿,“……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的?你需记得,此事泄露半点,就是杀头的罪过。”
“这么说来,四丫头也是命苦。”
杜夫人一叹,默了半晌,又道:“话说回来,她可怜归可怜,来日若是缠着我们衡儿——”
“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月明几步跨入正厅,行了个丝毫挑不出错处的礼。
她自小没经历过半点风浪,今日才看明白这世上还有句话,叫做时移势易,人走茶凉。
厅中两人同时愣了愣,终是杜焉先回过神,沉了脸色,负手等着月明开口。
谁料杜夫人心虚,先尴尬道:“……四娘啊,你是、是何时醒来的?”
月明冷笑一声,"夫人与将军在此处畅谈军政,四娘又怎敢高卧南斋?"
十四五岁的姑娘,面子比纸薄,咬碎了牙也要争一口气。
她唤两人作将军和夫人,而非杜伯父与容姨,是半点余地也不准备留了。
杜焉一甩袖,回身高坐堂上。
月明紧盯着他,一字一句,怆然道:
“我哥哥少年戎马,两出南桑,三征定浦,拒蛮贼于百里之外,勇武冠绝三军。杜将军看重他。让他领兵,号令明,赏罚信,同众将士出生入死,军中无人不服。这样一个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宁死也不肯投降。杜将军同哥哥是忘年交,四娘原以为……”
说到这里,月明的嘴唇止不住的发抖,她强压下喉头的哽咽,“没想到将军碍于天威,不敢道出实情。”
“你想要干什么?”杜焉拍案而起。
杜夫人吓得也起了身。
月明竟没被吓哭,嘴角扯开一抹笑。
“公道。”
她目不转睛盯着杜焉:“我只为哥哥求一个公道。”
“你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
杜焉重重倒在椅子里,“公道?这世上哪还有公道?景晖是你兄长,太子也是陛下的儿子,骨肉血亲,他如今摆明了要袒护太子,我若为他求情,最多不过再赔上我们杜家。四娘,许多事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这天下终究是他江家的天下!”
他叹了口气,“今日你既知道了,我便多嘴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如今对林家还是有愧,因此没有发文书通缉你,若非如此,你焉有命在?”
月明嘴角的笑意更深,讥诮之意毕现。
“如此说来,四娘还要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