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予往店里走，“我自己买”，在悬挂起来的篮球堆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个深红的颜色。

小小少年单手顶篮球旋转，炫完技，和他老妈同款挑眉，问老板：“多少钱？”

“五块，五块”，今天店里生意好，老板都忙不过来。宋知予也不讲价，从裤兜里掏出五块放收银台，“老板，给了啊”。

买文具的小朋友太多，一会的时间就人挤人了，宋知予受不了汗臭味，抱着篮球赶紧跑出来。

对他妈妈说，“买完了”。

“还有其他东西要买吗？”

宋知予歪头想了想，“没了”。

快到小区门口时，陆初杳诶呀一声，想起家里没什么菜了。冰箱里只剩下两个西红柿，五花肉和瘦肉告急。

“要不你先上去，我去菜市场看看还有没有猪蹄买，晚上做香辣猪蹄吃”。

当妈的心疼儿子书包重，儿子也想陪着老妈，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忙提提袋子。

往东走两百米有一个斜坡，斜坡下面并排着层次不齐的矮房屋，路两旁就有卖菜的摊位。摊位沿着窄小的街道延伸，一直往里走到巷子尽头都还有。

这是附近最大的菜市场，因为旺盛的客流量，需求多，摊位与摊位之间就产生了竞争。在这种竞争环境下，收益的就是老百姓。

蔬菜肉食的新鲜程度与性价比是拉客的决定性因素，所以形成的良性闭环让陆初杳最爱来这买菜。

来到一家肉铺摊，陆初杳指着吊起的排骨问，“今天现杀的吧？新不新鲜啊？”其实她也看不出来新不新鲜，但每次买菜的时候都爱问一问。

屠夫粗着嗓门回答，“早上刚杀的，看到上面的血没，这种凝固程度就表示刚杀不久。”

“给我刀三斤，要精排。猪蹄呢，还有没有？”

屠夫利落地砍下三斤排骨，剁成小块装袋，“猪蹄没了，你去旁边刘胖子家问问”。

付完钱，宋知予主动接过袋子。

刘胖子的摊位在隔壁的隔壁，刚好还剩一只猪蹄，陆初杳全买下，“帮我剁成这么大，均匀点”，拇指与食指圈住，比画大小给屠夫看。

“好勒”，案板被砍刀剁得哐哐响，称重后，刘胖子看向她，“刚刚好，十块钱”。

买完肉，又去蔬菜摊买了一捆白菜，两根胡萝卜，一把红辣椒……，“妈，够了吧，这些都够咱们家吃好几天了”。

宋知予已经没有空手了，四五个塑料袋提着，外加一个篮球，手掌被袋绳勒得泛白。

“好了，把蔬菜给我提”。

—

随着孩子上五年级，陆初杳逐渐发现儿子成熟懂事了，好像从一个小奶娃一跃变成板正少年。

是什么时候有这种错觉呢？

是那天清晨，她从光怪陆离的睡梦中醒来，迷糊地走出房门来到客厅。稀碎的阳光自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打在儿子清爽的短发前额上。

彼时他正靠着吧台仰头喝牛奶，白净的皮肤泛起温润光泽，见她出来，一双像水洗过的黑葡萄瞳孔溢出盈盈欢喜。

噪噪的嗓音微微低沉，可其中又夹杂着天真烂漫的语气，他和她打招呼，说：“妈，早上好”。

打完招呼，便将手中喝光的牛奶盒随意捏瘪隔空投送进垃圾桶。

潇洒的姿势，装逼的气质，一点都不像个虚岁满十岁的小孩。

陆初杳恍惚了好久，都忘记回儿子一声早上好，就那么静静站在那儿，愣愣地观察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直到小少年背起书包走过来，挥挥爪子，“妈，还没醒呢？”整个人呆呆的，头发翘起，可不就是没睡醒的表现么。

“…呃”，她抓抓耳侧的乱发，见儿子一副准备妥当要出门的装扮，随即跟在他后面继续看着他穿鞋，拿钥匙，在他关门之际喃喃道，“上学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大门砰地关上，隔绝掉最后一丝声音，“知道了”。

和奶奶吃早餐的时候，陆初杳还沉浸在儿子变帅哥的情绪里，热乎乎的肉包在那小口小口啃着，心不在焉。

“杳杳，没出啥事吧？”老太太眼含关心地问。

“啊？……没事没事”，放下吃一半的肉包，又端起豆浆喝，“奶，你有没有觉得小予最近变化很大。”

“早发现了，小孩最近在变声，都有喉结了”，老太太乐呵呵的，能亲眼见到曾孙成长，于她这个岁数而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儿子的十岁生日马上要到了，陆初杳为此有点犯难。

宋铭泽关掉电视搂住老婆的肩膀，“过生日是喜事，眉头怎么还皱起来了？”干燥温暖的大掌抚平紧皱的眉宇，又在其发间落下一吻。

女人娇柔的声音闷闷响起，“就因为是整岁生日，需要隆重一点，我才纠结的呀。”

香香软软的手臂搭在丈夫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