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北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那个姑娘,苦巴巴的,清清冷冷,又带点倔强。
“快起来吧,地上多冷啊。”
云青萝慢悠悠地站起来,将怀里的碎片护得紧紧的,小心地瞧了一眼对面高高的男孩。
碎刘海稀疏地遮挡双眉,一双桃花眼始终含着似有若无的笑,看着你时就像三月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冰雪消融,柔和温暖。
视线慢慢往下滑,像山峰一样高挺的鼻梁,嘴唇红润,唇形也饱满好看,云青萝眨了下眼睛,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安静地跟在莫易北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莫易北一边走一边侧头看了一眼还红着眼眶的小姑娘。
“我叫云青萝。”因为刚刚哭过,她说话时声音还软糯糯的。
“嗯,青萝袅袅挂烟树,白鹇处处聚沙堤。”莫易北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嗯,我叫莫易北,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今年上几年级了?”
“我今年上高二。”
“上高二了,那你以后想学什么?”
云青萝摇着头,神情茫然,她都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莫易北偏头微微一笑,“没关系,可以慢慢想,还有时间。可以想想自己平时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云青萝眼睛一亮,喜欢的倒是有,她睁着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问,“喜欢什么就可以学什么吗?”
“当然,如果喜欢就试一试。”
“那要是试了过后发现不喜欢了呢?”
莫易北被逗笑,“那就说明不是真得喜欢,不过也不重要,因为试过才不会有遗憾,没有尝试过的话会一辈子耿耿于怀的。”
云青萝连连点头,眼睛扑闪扑闪的满怀感谢,因为长这么大,除了爷爷,莫易北是第一个耐心跟她讲这些话的人,让她觉得温暖。
跟着莫易北穿过校园的操场,林荫道,来到一幢旧楼前,进到一间很小的办公室,打开明晃晃的灯光,一张老木桌上摆着方形的盘子,里面有镊子,毛笔、棕刷、锥子、排笔等很多小小的工具。
莫易北关了门,把受伤的白猫放在一边的黑皮沙发上,又转过身招呼靠门站着的云青萝,“来,你先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我帮你看看。”
她听话照做。
莫易北看她很乖巧的样子,不禁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这个是你自己的吗?”
“不是的,是我爷爷的。”
莫易北清洗好手,慢慢走过去,垂下头用镊子轻轻地将碎片一张一张分开,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哦,是把爷爷的心爱之物弄坏了,害怕回家挨骂?”
云青萝抬起眼睛看着她,表情严肃中又带着丝哀伤。
莫易北眯了眯眼,收起了始终挂在唇边的懒洋洋的笑,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云青萝抿了抿唇,声音还有一点沙哑,她说话时语速极慢,咬字清晰,她说,“爷爷已经去世了,这是剩下的唯一东西了。”
说完后,云青萝垂下头,眼泪落在木桌上,她绷着身子,始终不敢抬起头,听见许久没有回音,才又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会害怕吗?他们说死人的东西不吉利。”
垂眸看着小姑娘的头顶,莫易北想起母亲去世后,家里人上上下下收捡出她的物品,扔进火里,从此母亲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盘旋在脑际。
觉得嗓子发紧,他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不害怕,这是很珍贵的物品,等我帮你修复好,你可要好好保存哦。”
云青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见莫易北专注的侧脸,视线投注在一堆纸片上,模样认真。
莫易北原本以为只是粘合起来就好了,仔细看,才发现书页破损严重,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有些字迹墨色脱落,看样子比他以为的要麻烦。
“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修复,因为比我预想的要麻烦一点。”莫易北如实说。
“没关系的,我多久都可以等。”
莫易北笑笑,从抽屉里递给云青萝一卷纱布,“那我今天晚上先清理一下,你也帮我一个忙,帮我把这只小猫腿上的伤包扎一下,会吗?”
云青萝愣了一瞬,接过纱布连连点头,接着两个人就各自忙碌起来。
云青萝给白猫包扎好伤口,就把它抱在怀里,脑袋耷拉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灯光下神情专注的莫易北。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细框眼睛,压着那双微微上挑有些勾人的桃花眼,脸部线条柔和,周身散发着温柔沉静的美感,十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谨慎,且全神贯注,越看越让人觉得心安,觉得喜欢,好像看着他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直到屋外的雪花敲响夜间的催眠曲,房间里的呼吸逐渐平缓,伴着偶尔一声慵懒的猫叫。
从那过后,云青萝暗暗做下决定,她要考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