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她脸上不施粉黛,瞧着不觉想起书上那句“眉不画而翠”,只是这双眼忽地向上一挑,不像是善意。陆亦安收了目光,不觉已到逸翠苑。
柳叶等陆亦安先下轿,他却不动。
“我要去书房,你先回房吧。“
陆亦安面上如一滩静水,没有一丝波澜。柳叶也懒得琢磨他,起身走了出去。
陆亦安不下轿,直接让人抬到了书房。抬脚进去,一身黑衣的程甲落了下来,俯身递上巴掌大的信封。
陆亦安接了,抬眼道:“查到了?”
程甲摇摇头,又点点头。
陆亦安挥挥手,程甲转身没了踪影。
那信封在火折子上烤了之后,映出两行字:
少夫人在国公府时不曾接触过外人。
京城最近一年丢失的婴孩并无与此孩相近者。
陆亦安看着方砚内的灰烬,细细梳理着自成亲那日起的每一桩事情。
“程甲。”
黑色身影旋即落了下来。
“我成亲那日,少夫人落水,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程甲点头。
“倚红倚翠?”
程甲摇摇头,拿起长桌上的毛笔,在纸上一挥而就。
陆亦安低头看去,“少夫人”映入眼中。
她居然真是要逃走。
陆亦安继续看,映入眼中的字已是一行:少夫人渡河给周颐廷一个匣子,后落水被救。
陆亦安顿时瞪大双眼,旋即收了目光,看向程甲:“他们说了什么?”
程甲摇摇头。
“让程乙过来。”
程甲登时不见了踪影,不多时,一个黑影落在陆亦安眼前。
“见过公子。”
“起来,把少夫人落水之事细细的说给我听,越细越好。”
“是,公子。那日是公子大喜之日,属下都提着万分精神,后来宾客散了一些,公子通知程甲,让属下一起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大家就都去了。”
陆亦安平静地看着窗外:“从看见少夫人说起。”
“哦。我和程甲喝了一杯,想着侯府没人守着不行,赶紧散开了,却看见少夫人抱着一个匣子往后院去,我和程甲觉得不对劲儿,赶紧跟了过去。少夫人水性很好,很快游到了对面,魏国公世子把她拉了上去……”
程乙忽地住了嘴,拿眼觑着陆亦安,陆亦安转头看过来,程乙忙垂下头。
“周颐廷?”
程乙垂着头,也不看陆亦安,小鸡啄米般点了几下。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真的可以说吗?说了之后会不会小命不保呢?
“这事儿与你们无关,说。”
“后来他们说了几句话,少夫人就把匣子塞给世子,又游回来,不知怎地,沉了下去,那几个会水的婆子把少夫人带上岸,送回逸翠苑,后来的事情,公子都知道了。”
程乙倒豆子般说完了,小心翼翼地瞧向陆亦安。
陆亦安眉头拧在一处:“他们说了什么?”
“少夫人和世子吗?他们声音很小,属下……没听清。”
程乙说完,单手支地,跪了下去:“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
陆亦安不说话,只挥挥手,程乙慌忙退了出去。
魏国公府虽说和安国公一般没落,不过这周颐廷倒不可小觑,明明文武双全,却又一直藏锋不露,是个不好对付的。且将来魏国公府交到他手上,必然起死回生。如今朝局晦暗不明,不管他将来是敌是友,还是及早防备为妙。
姜柳月,你可真有意思,居然能扯上周颐廷。还有那匣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呢?
到了午时,陆亦安回到逸翠苑,蕙云正握着柳叶的手抄写《妙法莲华经》。
“我饿了,赶紧传饭进来。”
蕙云忙告退出去,柳叶搁下笔,喊春桃进来伺候。
不多时,饭菜已摆好。陆亦安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拿起筷子吃起来。柳叶见他如此,也坐下来默默吃着。
“为什么让蕙云握着手写?”
陆亦安漫不经心地问。
春桃正布菜,听到这话,慌忙看向柳叶,柳叶也有些漫不经心:
“上次落水醒来后,手有些抖,握不了笔。这《妙法莲华经》是老夫人给的,我得慎重些,所以让蕙云握着手好好写;再者,这卷佛经,本就是助益众生,蕙云跟着抄写,对孩子也大有裨益。”
今日让蕙云过来,原本也就是用这个缘由。写了一个多时辰,又记住了几个字,挺好。
柳叶想着,不觉有些笑意。
“青山,青山。”陆亦安向外喊了两声,青山闻声过来,“你现在就去告诉李叔,就说让他用过饭来逸翠苑一趟。”
青山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