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来的昏暗。
片刻后,林妧将拨好的花瓶放在柜台。她眼眸从花枝往下,是花瓶折射灯光形成的光点。
玻璃瓶身映出的倒影中,林妧白色短款连衣裙,茕茕孑立。
和长直黑、小泪痣,巧合的对上了。
圆桌的两人和她侧对着,仅有一个过道的距离。
忽然,碎花裙女生压低了声音,靠近同伴,以为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欸……你觉不觉得,戴口罩的那姑娘,外形有点像陈屿所说的小青梅吗?”
店里空寂,只有林妧戴着口罩。
从小听力就好的她知道是在说自己,睫毛微微眨动了下,充当没听到。
“是吗?”那同伴转头,顺着柜台桔梗花的方向,朝戴着口罩的姑娘看去。
黑长直的头发,白皙皮肤,纤瘦身形。
至于,眼尾有没有一颗小泪痣,口罩下的面容长什么样子,她也不好意思直勾勾盯着看。
第一眼看过去的感觉,确实挺符合谣传中陈屿对小青梅三言两语的描述。
“不说还没觉得,这么一说,越看越像。”
“哎呀,行了,你别看了,不礼貌。”
“我知道,这不是没再看吗……”
“小点声。”
林妧安静地待着,不在乎所以没太当回事。
被谈论像陌生人的小青梅,她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新奇或者排斥。
“叮——”
外卖系统的机器提示声响起,覆盖了两人喋喋不休的悄声交谈,提示声中,郝文双的身影从楼梯下来。
短暂的话题就此终结。
林妧点开屏幕,订单内容显在眼前:现磨咖啡,无糖,两杯。
系统继续后半句:“您有新的订单——”
·
半小时后,屋檐的雨水滴滴答答地由急变缓,街面雨落击打的水花,也变成浅浅的圆形涟漪。
郝文双早已打包好两杯咖啡,只是雨天难行,快餐店单子激增,无骑手接单。
半晌,郝文双发愁说:“唉,下雨天就是这样,外卖费已经加了一倍,还没骑手接单。”
林妧看了下配送地址,并不算远。
于是她拎起咖啡袋子,解决问题:“不用担心,交给我。”
店里的几把雨伞上次被客人借走,还没归还回来。
只有一次性雨衣。
“还下着雨,再等等,没准一会就有骑手接单了。”
“哎呀,我走啦!”
玻璃门打开,闭合。
风吹着细小的雨丝,穿过梧桐树枝的层层绿叶,有几滴落在林妧的鼻尖,周边缓慢响起雨打叶片的轻响。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积存的水面映着她的身影,快步前去街对边的公交站。
从公交车下来。
细雨未停,林荫道上拐角有个竹林公园,雨声落在雨衣未停,根据导航显示,绕过这个公园,十多米的距离就是送达地点。
林妧拎着装有咖啡包装严实的锡纸袋,看到有条小道从公园的竹林穿梭至对角,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秉着学过的数学理念,她选择小道。
这个点,这个下雨的天气,公园里空无一人。
小道铺在高大茂盛的竹林中间,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遮蔽光线的昏暗,林妧加快了脚步,在小道最深处突然遇到了两个正在避雨的流浪汉,在看到她时,目光停顿,宛如黏在了她身上。
他们手撑在地上,似乎想要站起来,脚边散着空了的白酒瓶,混着雨水竹叶泥土的潮湿,有刺鼻的酒味。
几乎同一瞬,竹枝高处凝聚的大颗水珠砸下,正滴在她额头,激出满身凉意。
林妧下意识提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面的竹林光亮出口跑去,身子蹭过道边横逸竹枝,打破原本的静寂。枝叶下避雨的鸟雀,啼鸣一声,扑棱棱地飞离而去。
好在公园竹林小道不长,她很快就过去了。
雨衣薄透,在奔跑时被枝杈划破出口子,风卷着雨细密钻进,短裙下摆贴在腿,越发湿冷。
对面的古董店大门敞开,流通着新鲜空气,
迈入门槛的那刻,有木头的香气,犹如踏进安全地带,她发麻的头皮得到好转。
而后,旁边楼梯响起动静。
林妧愣了下,主动开口:“你好,咖啡到了。”
她抬着头,望向楼梯上方。
一阵风过,涌进屋里,竹子风铃摇摆,清脆舒缓地轻响着。
走在楼梯的人,白色短袖,浅灰运动长裤,个子很高,雨天光线偏乌青的昏暗,反衬得他肤色干净冷白。
他走过楼梯半腰的拐角,同时视线向下,看着站在门口的她。
头顶竹铃摇晃,从快到慢。风走,屋内又寂静起来。
林妧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