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来迎接着,现下一切落定,我们就该回去了。姑娘你在这边好好待着,年节了我们便上京来看你。”
送别了凌家二老,凌子翊又忙于春试之事,又过了近一个月便该春围放榜。放榜之后依例是国子监选生,国子监中分着监生和贡生,监生中有一类人称民生,是例监而进。例监的人多是富商权贵,捐银以换后辈进国子监。例监进去的人甚至不是生员,尚且不如例贡。且这些人出来,也多少靠着恩荫得个寄禄官混着,翌国有令,安礼台、吏部、礼部之职非国试出身不能担任。故而国子监内的民生是最不受人待见的。无论出于什么心态,真才实干上来的监生自是瞧不起这群游手好闲、胸无点墨之人,将他们唤作“赀郎”。这群人本无才学,又不似恩生那般家中有够硬的靠山,别人开罪不起,这才成了国子监中的末流。
不过于墨灵晞而言,例监是一个机会。
春围放榜的地方就在文昌宫前,文昌宫离礼部贡院不远,就在贡院南街上。这日,兵马司的人身着鱼鳞甲,拦了梐枑至贡院南街两头,只容行人通过。梐枑前的街道两旁不时有车马停靠,有穿着直裰的考生拖家带口地从马车上下来,一家男女老少直奔文昌宫前的杏榜而去。李长渊这日特意着了一身玉色暗八仙纹缎直身袍,左边腰间悬了一块玉麒麟,其父李炳与他同在一道,身后跟着先生与一众长班。李炳带着儿子不急不缓地向文昌宫走去,久经风霜的他心下竟有几分紧张,长渊倒是一副无所谓之态,许是因为先前在安府受了挫,又许是他心里觉着自己本就不应榜上有名,有名了也是德不配位,迟早要出事,故而松快。
走至榜前,李炳挤了几下才至能看清字的地方,长渊不欲上前,只是拎着衣角站在人群不远处,李炳回头找他不到,看见他在远处站着,瞪了他一眼后便又回过头去眯着眼瞧榜上的名字。他盯了一会儿就觉着眼花缭乱,又努力从蹀躞带中摸出一支金柄透镜,这才瞧清楚。瞧了一遍,没找到长渊的名字,便又瞧了一遍。直至瞧到第五遍,长渊在远处道:“爹,没有就算了,别瞧了。”
李炳被他这般态度弄得气闷,只是碍于人多,他自持身份,不好发作,只得退出人群。正欲带着长渊离开,谁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急促之声,李炳回头看去,他本以为是兵马司的人,谁料为首的马上却坐着一身穿青碧道袍的人,走近了发现他腰间还有牙牌,看样子是一文官。李炳不欲多事,正待要走,谁想那官员径直骑着马拦住了他的去路,遂翻身下马,对照着旁边人手中的画像瞧了瞧长渊的脸,便一把摘下牙牌道:“吾乃礼部主事刘衍,凛州生员李长渊国试舞弊,其伙已呈上供词,请随我等至礼部司务厅候审。”
此语一出,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不过一会儿功夫,兵马司的守卫便将长渊等人围住。李炳平时做生意,少不得和官府打交道,此等场面又岂能将他震住?他伸手将长渊护在身后,沉声道:“主事大人,我不知你是奉了谁的命来捉拿我儿。只是我翌国立国至今,还从为见过有礼部文官策马拿人的。你说我儿舞弊,循例来讲应由上京捕役领差拿人,转至理刑厅候审,或由刑部官持诏拿人,再不成,也该大理寺奉命前来。怎的出了事,上京城衙、刑部、大理寺皆按兵不动,遣了礼部文官来拿人?礼部又何来羁押之权?主事大人,总不该是上京城衙的牌票被你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