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越勇,直到开到下一座大桥,张肆玉隐约听到了风声中夹杂着遥远的螺旋桨声时,前面的车突然变道转向刹车,李隽打开车门时,张肆玉正好撞上他的车屁股,将车直接撞了个转向。
张肆玉毫不犹豫冲出车外,径直抓住正要往护栏而去的李隽,揪着他的领口,将他按着一把撞到护栏上。
“你果然留了后手!”
她仰起头,逼近他的眼睛:“告诉我,你这次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别着急,你很快就会看到答案的。”
李隽与她的眼睛相望,眼神中似乎还有想将她看穿的一些情绪。
“我要是就在这里杀了你,是不是也能看到答案?”
张肆玉挑起眉毛,对他道:“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李隽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从雪山直升机坠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一个秘密,关于你的秘密。”
他一手抚上她的脸颊,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你不是不怕死,是根本就不想活下去。”
张肆玉瞳孔微微一缩。
被突然点出积压已久的秘密,她一时竟忘了看他。
她有求死的欲望,从回到国内,来到中河的那刻起,就一直做着向死而生的事,她不想活,但又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才用惩罚罪犯的方式,减轻自己活着的痛苦。
死亡并不可怕,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才更耐人寻味。
张肆玉回过神,正要做下一步动作,李隽却在此时低下头,飞扬的发梢在张肆玉脸颊上轻轻擦过,一个淡淡的吻落在她的唇边,轻柔又转瞬即逝。
“想念总不在分别当时,小玉,后会有期。”
他拉住身后的软梯,朝张肆玉一眨眼睛,递了个飞吻。
张肆玉想一枪打烂他这张嚣张的脸,朝着他的方向开了两枪,然而直升机起速很快,很快就离开了手/枪的范围。
张肆玉当即转身就要去拿机枪,无意间看到ISA的车内留下的狙/击/枪,迅速找到射击位置架起狙。
李隽俯视着她,在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还有许多人在上演着各种看起来毫无关联,却又息息相关的故事:有人在机场匆匆忙忙地拿着自己的新身份准备跑路,却被告知他已经是通缉名单上的一员;有人准备着变换自己的身份,投入又一个熟悉的循环中;有人等待着恋人的到来,却又担心下一个敲门的会不会是送走自己的人。
今日过后,有人生,有人死,有人被囚,有人自由,有人欣喜,有人悲痛,七情六欲,恍然大悟。
张肆玉就这样将食指放在扳机上,看着瞄准镜里若隐若现的面庞,神情在某个瞬间复杂了一瞬,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李隽刚落座直升机那一刻,在当初腹部中枪的另一侧,一枚子弹穿过,常不寻紧急调整直升机姿态,拉远直升机与大桥距离,等平稳以后,本想让李隽接替自己,他再腾出手帮忙取子弹,没想到一转过头,这人竟然全然不顾自己还在流血,不做急救就算了,还在笑!
“我就说不能跟神经病一起工作,害得我这个正常人都显得有点不正常了。”
常不寻擦了一把刚才紧张出的汗,他是第一次开这么久直升机,还是紧急救援,没把他刺激个半死。
紧张过后,他想起看看李隽的伤势,询问道:“没事吧你?中枪了有什么可开心的?”
作为一个医生,他真是越来越难理解病人的脑回路了。
李隽毫不掩饰地笑道:“她没有杀我,我赢了。”
常不寻无语道:“这么远的距离,主观因素你都能判断?说不定人家就是手滑了。”
李隽没有再说话,只是因为失血产生的眩晕眯起眼睛,但笑意不减分毫。
看着直升机远到已经小成一个点,张肆玉取下狙击枪,默不作声地回到驾驶位上,开着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