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深吸了一口气,悠悠开口道:“气什么气,我才没有生气,总要做出个样子,吓唬她们。”
绿蘋闻言,偷瞄了温玉露一眼,无声的撇撇嘴。
立时,屋外传来踏雪的咯吱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温玉露眉头一皱,张口骂道:“贱蹄子,又来扰我,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姐姐,是我。”
一听来人是温玉容,温玉露登时睁开眼睛,屋内的主仆两人及有默契的看向对方。
温玉露微敛眉峰,朝绿蘋使了个眼色,绿蘋便快速收拾好地面,将漆盘放进了里间,然后快步出了屋门。
“哟,容姐儿怎么独个儿来了?”绿蘋说时便下了台阶,抬手扶住温玉容,“云盏这丫头愈发懒了,您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绿蘋年纪虽轻,却是府里当老了的大丫鬟,话里话外总透着一股老成。
温玉容听出了弦外之音,便解释道:“你别怪她,我来时见云盏正在垂花门通西小径上奋力扫雪,不忍打扰,便自作主张自己进来了,还请姐姐们恕我冒昧,不请自来了。”
“哎哟!奴婢卑贱身份,怎担得起容姐儿叫一声姐姐,快别扎煞奴婢了,屋外冷,快请进屋吧!”绿蘋说着,便将温玉容迎进了屋内。
温玉露冷着脸,裹着裘毛皮靠坐起来,满身满眼只有四个字——此人不悦!
绿蘋将温玉容迎将上座,奉上一盏热茶后躬身退下。
“姐姐屋里的雪中春信实在好闻。”
见温玉露盯着她不做声,温玉容便率先开口。
“人轻香贱,难得能入妹妹的眼。”温玉露开口便似刀凛,不留一丝情面,“妹妹贵步临贱地,不知有何贵干?”
温玉容闻罢,挤出一丝苦笑:“姐姐若说自己轻贱,那温家阖府上下便没有贵重的了。”
“怎么没有贵重的?你不就是温家头一个吗?”温玉露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她:“你也不必来奉承我,有这会子工夫,你该去我母亲那里献殷勤才是,来我这里可捞不着什么好!”
温玉容紧抿嘴唇,眸色黯淡,垂睫而语:“姐姐总说我曲意逢迎,是小人做派,可是姐姐细想想,我不若姐姐般一出生便金尊玉贵,无忧无虑,倘若不是母亲八年前将我接回府里,现下尸骨烂在哪里且不知呢,我心里感激母亲,身无长物不知如何报答,只能谨慎侍奉,以全孝道,姐姐若说我狐奸阴诈,我也是不依的,妹妹我若是存了半点不轨之心,便叫我不得好死。”
说起自己的悲惨身世,温玉容不禁涕泪满面。
八年前,温玉容的母亲死在了平桥街弄的一间小房子里,那日也如今日这般下着大雪,寒冷异常,她守着亲娘的尸体过了两日,本以为要随亲娘而去,不料温家嫡母亲临,顶着鹅毛大雪将即将冻死的她接回了温府。
她在温府熬了三月,险些不治,是温家嫡母请遍平桥名医才将她保了下来,待她好后,又亲自教养,才出落的现在这副姿容。
人都说温玉容是太太养在外面的亲生女儿,否则定然是做不到这个地步,后来话头传进了太太的耳朵里,她也不辩解,别人问她只点头笑,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不提这事了。
只是温玉露心里却装了刺,原本家里只有她一个嫡亲女儿,千娇万宠,母亲也不曾说过她一句不好,后来冷不丁来个妹妹,生的好脾性好,学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成,家里家外无有不喜欢她的,相较之下,她这个原本也不差的温家女儿便相形见绌了,旁人虽不敢言,但她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感觉出来,便对温玉容心生厌恶,每每说话夹枪带棒,从不给一个好脸。
见温玉容哭的如此伤心,温玉露便不好再端着,烦躁的裹紧裘毛皮,不满道:“别哭了!给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温玉容拿帕子擦干眼泪,掩去悲色,见温玉露态度缓和,便起身来到榻前,侧身坐了下来。
“姐姐何曾欺负过我,最多不过几句话,我权当玩笑听罢了。”
温玉露见温玉容把姿态放的如此低,便泄了怒气。
“现下也只有你敢顶雷来瞧我,旁人都把我当瘟神,避之不及呢。”
温玉露语态愁煞天地,一双眼眸忧愁的望向一旁。
“姐姐哪里的话,千万别这么说。”温玉容又将裹着温玉露的裘毛皮掖了掖,瞧了她半晌才问道:“姐姐,有件事我心里疑惑,实在想问姐姐,姐姐听了若是生气,可千万别恼。”
温玉露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她的脸上:“想问便问,只要你不怕我开口骂人。”
温玉容听得出这是玩笑话,便放心大胆的问出了来:“安国公孟家高门显贵,能与他们结亲,是多少官家闺秀都盼而不得的美事,更何况是我们这种没有官身的商贾,姐姐因何不愿意呢?”
温玉露闻言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凭他是什么身份,我不喜欢自然不嫁!”
温玉容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