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ture 68(1 / 2)

郝自芳告诉颂祺,顾井仪才一走,韩燕燕就胡乱寻了个由头,扣了彭川十分,硬生生逼他退学了。校长跑都出来劝,说已经高三了,这时候赶学生走不合适,韩燕燕却执意不肯。

彭川走后再三嘱咐班里的同学,拍毕业照时务必给他一份。颂祺想彭川之所以没告诉她,大概也是不想让何嘉知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几次模考下来,又循入了冬季,颂祺对生活已经全部丧失了实感。

韩燕燕从颂祺返校第一天就找她去办公室谈话,表示她有问题可以向她倾诉,但是她既不痛苦,又无快乐。只是一日懒似一日,好像之前关于京都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渐渐的,她懒得梳头,懒得思考,懒得洗衣服,校服丢在洗衣盆里,洗衣粉遇水揉搓出的泡沫一天天垛在心里发酵,她的骨头里充满了泡沫。

懒得在试卷上题下自己的名字。

懒得接何嘉的电话。

放弃都还需要努力,现在她连放弃都懒得了。

到最后,成绩的滑铁卢在她也没有一点感觉了。她睁开眼睛,眼前黑压压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下一秒,宿舍灯亮了,几个舍友笑哄哄着走进来,那笑声像试卷空白答题栏下一道鲜红的叉。

她一瞬不瞬盯着天花板上的白太阳似的灯,眼睛像白布匹上灼出的两个大洞。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瘦了。眼泪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流,凉的凉,烫的烫。

她爬下床,趿上拖鞋,没有告诉她们要去买药,知道说了她们也听不到。

她从小就讨厌医院里白床单上的药水味。那是她对于死亡的第一印象。现在她不可自拔地要化进那白床单里了。想起同学们见她就惊慌不已纷纷退避开,说她有精神病,吞吞的嘴像一个黑洞。黑洞就在她身体里。她快要被它吸干了。

她买了感冒药,买了酒。如果我死了,世上也只会少掉一个悲伤的人。大街上行人纷纷,这城市看起来多冷漠跟自私啊。然而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许多地方再也不敢踏上。想到书里那句:“就像记忆的胶卷被拉成危险的黄布条。”然而作者也自杀了。她想起脸脸的死。

在回学校的路上,她忽然兴起,走进街边的献血站,说不上什么理由。也许只是想看血液欢喜地充盈抽血管。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快乐了。进去后护士一看就说不行,太瘦了。

不知道怎么回学校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再醒来就在医院里了。

几天后韩燕燕来医院探访她,说经人举证,学校已知道了她有抑郁症,怕出事,要求她退学。

医院联系上颂书诚,他终于回来了。父女俩觌面,却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想到伍尔夫的双性共体理念,她隐约明白了爱的本质就是伤害。

一个春天到了。颂书诚不得不痊愈起来,他回来后,舅舅姥姥姥爷纷纷闹上门,无论如何钱得要回来。因此把颂书诚仅存着的一点积蓄掠走了。两家从此断了往来。

颂祺从学校搬回家后,在床上一趟就是几天,再下床,就不记得怎么走路了。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完了,被疾病吞没了。有一个星期扒着栏杆或兽行在地上,过去人生怎么走来的也一并想不起来了。

有天,她一掰指头,距离高考只剩两个月。

她枯着脖子,歪在墙上半晌,梦游一样扶床下地,跑去翻课本,一翻翻到顾井仪在她课本上画的小人,原本笑或哭的脸已经溶蚀了表情。

那一瞬突然惊醒。

她才十七岁啊。

*

顾井仪进寄宿学校后,也没有放弃联络颂祺,起初是家里不允许,后来闹不耐烦了,才返还给他手机,但已经联系不上颂祺了。

他了解到情况,知道颂祺是被迫退学的,心里很着急,托阿飞设法,但阿飞给他的回答是颂家一家早已经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在做封闭式治疗。

顾井仪不相信颂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再三问阿飞,阿飞说真的不知道。“也许她没办法去京都了,但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挂了电话,头埋在胳膊里半晌,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求助家里。

顾爸爸答应帮助找颂祺,也承诺帮颂祺治病,唯有一个条件:要顾井仪放弃读RA,从商。

他沉默了一个黑夜又一个白天,答应了顾爸爸的要求。

订好机票来探望颂祺的那天,顾井仪一路听舱外密密的雨点逐打机身,仿佛打在他身上,那种不触实的伤痛。他隐约明白了,不是选择得到,选择的本质其实是失去。没得不选的。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无论如何,对于颂祺他是有责任感的。

出了机场,寻着地址到了医院。隔着医院的窗户,他看到颂祺绷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划过书本上的一行,在识字。

他推开门。门沙嘎得有一种老态。

她看着他,欲想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最新小说: 我是贵族学院男主的病弱青梅 娇娘二嫁 含黛 娇华(双重生) 大明一家人 谬果[破镜重圆] 奉御女官(清穿) 念念勿忘 心动难眠 他,又出现了[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