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到半路,夏嬉嬉依然保持着乌龟一样的缩头姿势。
金元宝忍不住提醒她:“走远啦,早看不到了!”
夏嬉嬉抬起脸,眼眶里氤氲着水雾,神情恍惚。
良久,仍执着于那个未知的答案,气恼地问:“为什么天黑前一定要进那个球里?!”
“你说圆球屋啊?那可是个宝贝!一般人想进去我还不让呢!”金元宝煞有介事地说,“在我还是个小毛孩的时候,娘亲就开始为我造一种整个空间壁面都铺满软垫的屋子。最早的形状是方的,带窗户,里面放床榻和各类小玩具。后来,在我使用的过程中,逐步改成了圆形,里面什么都不放。如今竟被你捡了个大便宜!正好我也用不上了。你别总想着被关进去多可怕,那不过是个晚上睡觉的榻,外形稍微怪了些而已!”
金元宝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可就是没说出她想知道的。
夏嬉嬉有些失落,怔怔地看着车子停在鸟笼房子门前。
金元宝推门下去,半天不见人出来,不由得催道:“快点啊,别磨叽了。”
夏嬉嬉只好下车,闷闷不乐地跟在金元宝和两个黑衣人的身后。
行至门槛,她灵机一动,装作很急的样子说:“我想去茅房!”
“你带她去。”金元宝指派其中一黑衣人。
黑衣人原地转身,领着夏嬉嬉往右手边的耳房走,在一扇小门前停下。
夏嬉嬉闪将进去,反手把门拴上。
里面空间不大,正中靠墙有一个带盖子的木桶,旁边矮架上燃着一支香,木桶上方的墙上有一方豆腐块大小的天窗,想从那小窗爬出去,显然行不通。
夏嬉嬉捶墙又跺脚,哀叹了好一会儿,方便之后,还是出去了。
金元宝在门口踱步,终于等到她拐进门来,忙递上一块圆饼,说:“你看你,磨蹭到月亮都出来了,饭也没时间吃,只能随便对付两口了。”
夏嬉嬉拿着饼咬了一口,是肉馅的,鲜滑多汁,外皮酥脆焦香……
咀嚼片刻,她把剩的一股脑儿全囫囵塞进了嘴里。
“小心噎着了!来喝点水。”金元宝端了杯茶给她。
茶有点烫,她吹着气才抿两口,金元宝便夺了杯子,拉着她走到圆球屋。
夏嬉嬉不太情愿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结果被一下推了进去,圆形门在身后悄然合上,周围顿时一片漆黑。
恍若又回到了那片海底,她后知后觉地难捱起来,在阴暗中四处张望,试探地问:“有没有灯?这里好黑……”
声音空灵地在耳边回荡,却无人应答。
她蹲下身,脸埋进臂弯中,小声啜泣。
哭着哭着,她的脚忽然离开了地面!
夏嬉嬉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飘到了半空中,一层柔柔的白光笼罩着全身。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白光,好奇地试着动了动手臂和腿。白光像是受到惊吓,霎时熄灭了。身体呈直线迅速下落,幸而地面是软的,摔得不疼。
接着,白光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她的身体也随之飞起落下,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金元宝!你在捣什么鬼?我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快停下来!”夏嬉嬉以为圆球房内设有机关,气得大嚷大叫。
圆门毫无征兆地开了,一点声响都没有。
金元宝披着寝衣,睡眼惺忪地立在门口,瞅着她道:“我刚睡着!哪有工夫捣乱?别瞎冤枉人闹我啊!”
“那就是黑衣人,是他们干的对不对?”夏嬉嬉记起他另外两个同伙。
“你们俩,来,给她瞧瞧。”
金元宝招招手,两名黑衣人立马来了,双手下垂,伫立在他身后。
夏嬉嬉于半空中,视线回到自己身上,定睛观察着萦绕遍身的白光,细细思量,蓦然,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是我……发的光,我是……会发光的……妖?”
当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多年的某些疑团似乎也迎刃而解。
“怎么会……我不想当妖怪!我不是妖!”她一下子接受不了预想的事实,崩溃地大哭起来。
白光仿佛能感应到情绪波动,她哭得越厉害,光芒越盛,飞得也越高,有几次直撞到圆球屋顶,弹回地面。
金元宝默默支开两个黑衣人,独自站在圆球屋外的月光下,静静注视着夏嬉嬉,眼里有几分不忍,但更多的,是找到同类的欢喜。
“紫姨太算得可真精,恶人都让我来当。”
他没头没脑地嘟哝了句,又叹了声,对夏嬉嬉说:“别嚎了!给你欣赏一下我的辉光!”
夏嬉嬉抽噎着,茫然地望向门外。
月光映照中,金元宝的周身骤然散发出一团团像烟雾的黑色,形态非常奇特,一双硕大的黑翅膀自他背后展开,其中一只貌似受伤了,翅尖呈折断状。
夏嬉嬉眸光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