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沢田纲吉头一次带同学回家,作为受此殊荣的人,空相希夷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原本只是为了获得线索才特意跟不熟的同学到家里去,结果她反而像是被邀请来做客的重要客人,被强拉着留下来用了晚饭。提出告辞时,一旁的沢田纲吉被严令送她回家地丢了出来。
现在,他们正走在来时的同一条路上。
空相希夷晃动手臂,观察周围的环境变化,尤其是天空。进沢田家时还是日正中升,现在就已经近落黄昏。
晚霞仿佛是森林草丛里鲜艳到怪异的毒蘑菇……很好吃的样子。她若有所思地思考起附近医院在治疗毒蘑菇中毒领域有没有名气这种不着边际的事。
沢田纲吉:“……抱,抱歉……妈妈她太夸张了。”
“啊。不用道歉,阿姨很可爱。”她正在数那边的树到底有几棵是樱花树,“而且阿姨做的饭很好吃,足够抵消错过的咖啡……哦,可能还多了一些,等下次你遇到麻烦时还给你。”
“不不不不用!”
发现自己声音太大,沢田纲吉的嗓音马上变回细弱:“空相同学帮过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请咖啡还是晚饭都是我应该的,空相同学不欠我什么。”
空相希夷感到奇怪。她不再只看樱花树,而是看向了沢田纲吉,目光隐约在思量。
“虽然不太合适,但我有些好奇。……你的父亲不常回家吗?”
尽管道德和礼仪都在劝阻她不要问出这种问题,但是她实在是过于好奇。如果她是侦探,将会是最会被好奇心裹挟的侦探。只要能满足好奇,她不吝啬最冷酷地无视他人的喜悲。
沢田纲吉原本走在她的一侧,听见她的问题,他垂下头,蓬松柔软的头发随着动作,像是爱丽丝钻过兔子洞后看到第一只棕兔子头顶耸下来的耳朵。
“……啊、那个,是的。”他沉郁地回答道。
“工作原因?”
“可能是这样,妈妈没有提过……”
“冒昧问一句,是什么工作你清楚吗?”
“……可能,好像是石油工人?……可能是这个,北极挖石油……”
“霓虹竞标格陵兰的石油开发项目不是失败了吗?……沢田先生是露西亚混血?”
“不是的、那个,没听妈妈提过这个。”
“唔…………”
空相希夷欲言又止。不过止也没用,她的冲动促使她有的话在心里转了一圈又转回了嘴里,被吐了出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其实有特别的——”
有特别的身份。
她忽然像是受到威胁从而炸毛弓身的猫那样,警惕地用余光去观察周围绿化、胡同,甚至路灯下的阴影处。
有什么人刚才再次把视线投向到这边。
和在巷子里的注视不同,这次的目光里带有足够令她背后泛起冷汗的恶意。
不是错觉。她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
这份恶意是真实存在的。
……啊。不会真的是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吧?——她没听说哪里有侦探图书馆啊。
沢田纲吉对她的停顿困惑:“特别的什么?”
“——暂时保密。”空相希夷忽然没精打采。
不管是哪点,这人好像太过浮躁,她还只是推测就替她肯定了正确的答案。
真是讨厌、讨厌!太无趣了!剥夺了她解密的快乐,就算她知道沢田同学的父亲身份确实特殊也完全没有满足感。
她果然——讨厌所有愚笨的家伙!
……既然如此,沢田同学的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
虽然政敌斗争犹如刀光剑影,可既然能做到隐藏妻儿和派人保护,那自己所处的位置一定,等等。
在这个国家里,不论政商还是各个领域,把握话语权都是世家。
换而言之,沢田同学的父亲不管年龄如何,都一定是有家族的支持,既然如此,隐藏妻儿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行为,除非让他们留在家族内部反而更危险,或者他并不相信家族能够保护他们周全。
那就又有问题了。
为什么沢田同学看上去一无所知还……废柴纲这种称呼,估计是校园欺凌?
难道真的是私生子才会这样不受重视……也不算不受重视……。
还有监视的人浮躁态度,是联络人那方出了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可能?
完全没有头绪。
……当个侦探好辛苦啊。
她放弃了。
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诶、啊,那个,空相同学是侦探吗?”
空相希夷后知后觉自己无意间把最后的牢骚说了出来,她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是,我只是个推理小说爱好者。”
“是这样啊……”沢田纲吉努力拉回即将尴尬冷场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