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滂沱,狂刷一座已暗灯歇下的城。
雨势湍急,珠子般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坠地后砸出一团团水花,惯性溅飞,不止不休。
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进,伴着愈发急促的呼吸声,距离在一步步压近。
倏然之间,整个夜空响起一阵女孩的啜泣声,脚步声顿然消失。
前方模糊,隐约杵着一高大障碍物,蓄力出拳,直挥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半空擒住,对方强劲,一个灵活反扣,“滋啦”一声,一股血腥味从耳下弥漫开来,一溜热意顺至下巴……一步,又一步,逼近,下手狠辣的男人终于露出清晰的面目,睥睨瞧人的狭长眼尾里,上扬趾高气扬的不屑,像是赢得了某种辉煌的胜利,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原彦哲视线虚晃后竭力定住,看到男人手上的指戒,造型奇特,凸起的位置尖勾锋利,此刻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滴血。
意识瞬间聚回,集中至耳后,原彦哲惊觉指戒上殷红的血滴正是来自他的颈部,刺痛袭心,慌乱抬手,捂住伤处。
“好了,总共七针。”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放下手中工具,轻柔一声。
原彦哲溘然睁眼,发现自己正紧捂右侧脖颈,手心贴着一条微凸痕路,温热又崎岖,是之前缝针留下的疤纹。
不多不少,正好七针。
肌肤触感细腻又真实,如方才梦境一样,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回忆里扯。
当时是生缝,没用麻药,那种钻心的刺疼,如今想起,还是剧烈,刻骨得譬如昨日经历。
松开脖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原彦哲慢慢扫了圈四下:原来是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房间内中央空调的排气口,正对沙发,吹得他整个脑袋又热又懵。
回国后第一次梦到。
静静清神片刻,原彦哲对着自己,哑然一笑。
随后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起身。
活动了下四肢,窗外雨声丰满灌耳,于是踱步到窗边,拉开一半侧帘。
雨太大,视线穿不透一扇模糊的窗。
抬手擦出一条横缝,目光所及,黑夜有了大致,窗外的景,轮廓依旧隐约难寻。
原彦哲在蒙了层水汽的窗上,看到一个寂静而立的自己,眉眼松然,一点都瞧不出刚经历了糟糕的梦境。
一个人独自醒到后半夜,满脑子来来回回一个背影。
原彦哲上床时,已是凌晨三点。躺下后,侧耳听雨,依旧瓢泼如注,不减丝毫。
看样子,今夜是要下疯了才罢休。
意识游离之际,他有些庆幸:这次的周末之行,定了这里。
·
翌日一大早,来祎妮起床下楼。
关上房门的片刻,视线下意识往隔壁那间飘: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估计还在睡。
他们只预定了一晚,如不续订,那就是最迟下午两点前退房。
进电梯时,没碰着任何人。
来祎妮低头检查今日份穿搭,小心翼翼抽掉一根缠在毛衣下摆上的细长发丝,“可以保护你”的声音忽回响于耳畔,连同那个带点暗昧的奇怪称呼,反复低吟来回,直接搅起一片动荡心海。
在这个清冷寂静的早晨,来祎妮无法自控,耳根泛红,脸颊起热。
昨晚辗转至夜深怎么也无法入眠的窘迫,再一次提醒她:心绪真的有被搅乱。
不对劲的征兆隐约,到底是什么?
来祎妮答不上来。
昨晚一通胡思乱想后,还一度以为是药量不够,需要加点。
解锁手机屏幕,打开微信,片刻迟疑后,来祎妮把好友“白发厉鬼”改成了“白发魔鬼”。
她没有给人额外添备注的习惯,这个例外了。而距离上一次更改,其实并未过多久。
当时会特意加上“白发厉鬼”的备注,也纯属情绪上来一个冲动没忍住,行为有幼稚的成分。
这会定睛瞧着,来祎妮总觉得无论是“白发厉鬼”还是“白发魔鬼”,都不够贴切,缺那么点意思。
电梯停在一楼,发出沉闷又笨重的响动。
有一个不争的现实窜入来祎妮心头:从小到大,从未有一个异性,会那么脸不红心不跳地面对面向她抛出一句,“可以保护你”。
字字清晰,且,坚定不飘。
这样沾边暧昧又动机难寻的瞎话:招惹人,又扰人,还恼人。
来祎妮努力驱赶此刻杂乱无章的思绪,决定做些甜品转移凌乱失控的注意力。
平常若晴天,这个点早起,她一般是晨跑五公里。
而今天眼瞅着又是雨水潋潋,只能继续搁停。
今日还有一个特别的安排:在农家乐与一位热情的小粉丝“奔现”。
“粉色含羞草”今年刚上初中,是一个射手座小女生。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