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按照以往的价格付她即可,谁知这小鬼拿手机看时间的工夫就闷声不响转了一笔1100过来。
稍稍犹豫了下,晏小笛决定收下。
钱是香的,正当劳动所得,她可以大方收下。
王子乐瞧着,也不像是困难户。
小小年纪,就能自己承担家教费用,可见财力不容小觑。
所以,还是收下。
晏小笛锁了手机屏幕,回想楚子茗帮她讲价的架势,心底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一面面的,还真不少。
都是她前所未见的。
陌生极了,却让原本高高在上的那个形象,一下子接地气了许多。
归根到底,是之前与他的互动实在太少,少到每每回忆起,都只瞧见她一个人在那滑稽地唱独角戏。
说来也是奇怪,那时候的她,可真是无所顾忌,什么都不怕,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如吕文娜所言,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小魔女,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个人世界里,使劲瞎折腾。
王子乐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可还是照常把他的数学老师毕恭毕敬地送到了铁门处,然后强颜欢笑地与她说……下周见。
晏小笛回“再见”时也笑得勉强,虽说不该有期待,可午饭后就没瞧见楚子茗,到此刻,她要离开了,仍未见他身影,心里多少有些说不清的微妙滋味。
一点点期待,一点点惆怅,一点点失落……又,一点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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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徒步晃到车站,晏小笛觉得胸口有些闷,似无形的东西若有似无地压着,抬头,视线没有目标地朝半空晃了晃,觉得这天仍阴沉沉的,与来时一样的不痛快。
原来,楚子茗,是这么一个直接的人。
他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用提前在乎在场的人。
所以,高三那年,他没有半点表态,算什么?
一个那么直接的人,面对女生穷追不舍的示好,回一句Yes or No,很难?
也许,真的很难吧。
又也许,压根就没把她当做一回事。
所以,连回一句都直接省略。
呵,这里倒是贴合“直接”两字了。
“又在发呆?”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地直压人心口,晏小笛脑袋一猛,发现是楚子茗,视线忽然有些不稳,虚飘了下后,努力定神:“……没。”
再然后,目光又飘忽了下:“你也要坐车?”
“不是。”楚子茗追出来,是有些话想说,“你——很缺钱?”
这家伙,可真够直接的……晏小笛觉得窘,很窘,犹豫了下,胡乱点了点头:“嗯。”总不至于跟他说只是想过下当老师的瘾?
毕竟,小时候写“长大了想当什么”的作文,她一直写的是“老师”。
“要做什么?”
“租房。”晏小笛轻答,目光不敢直视问的人。
他无关痛痒地问信手拈来的话,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是王子乐的数学家教。
“打算在这个城市工作?”
“嗯。”
“房子找好了?”
“……快了。”
“互加下微信。”
“嗯?”
“我朋友那正出租房,单身公寓,我回头问他要照片,发你看看。”
“啊?不用了吧……”
“用不用看了再做定论。扫码。”
“……喔。”
“滴”地一下,两个人的世界,隔了一个杳无音讯的五年,靠一个黑色二维码,正式连上了。
“太贵的我租不起。”
“不贵,友情价,给我多少,就给你多少。”
“哦……那谢谢。”
“谢我什么?”
“……介绍房子给我。”
“还有呢?”
“啊——谢谢你刚才帮跟王子乐讲价。”
“那倒不必谢。”
“……为啥?”
“你这种高三一整年数学雷打不动回回满分的,一小时家教就值两百?开什么玩笑,那王子乐岂不是能把我看扁!往后我在这家里还有面子?”
“……额,好吧。”
晏小笛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对话不知何时好像走偏了。
楚子茗这会说的话,逻辑上似乎站得住,好像很有道理……所以敢情他中午那么积极争取,争到500元/小时,纯粹是为了他的——面子???
很意外的动机,却再合理不过。
晏小笛打心底对此——无语。
这个人,似乎不太按常理出牌。
那天,英年早婚趴上,也是……
到底是五年足以改变一个人,还是五年前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