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无力的巨变。
“一般我们接收到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的病人,排除掉基因以及天生的情况,会患上这样的病往往是生存环境艰难,更频发于青少年时期,原生家庭伤害、校园暴力伤害、成长末期的情感伤害,都可能造成人主观意识上的逃避与幻想,从而形成新的人格。”医生怕霍临枭不理解,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霍临枭不是这个研究方向的,也没选修过心理学以及精神病方向的专业,不过作为稍微有点关联的专业,他明白医生的意思。
从年龄上来说,尤听雪不太应该出现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的情况,首先就是她有一个可以治愈自己大部分心理伤害的童年,亲人与年幼时期的温暖,让她的抗压能力大于那些原生家庭就有问题的人。
其次,尤听雪此前的精神情况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始终没有做出特别激烈的事情,当然,这有霍临霆看管的结果,却也让尤听雪的病症没那么严重。
医生的意思是,希望霍临枭想办法,让尤听雪做一下检测,首先是心理测试,之后等身体好一些后再去做个脑部检查,得确认不是基因跟脑部硬件问题,只要不是无可挽回的病因,都还来得及治疗。
这才有霍临枭试探一出,霍临枭经过上次尤听雪住院接触,知道尤听雪聪明,她这样长大的孩子,没有不聪明的,脑子也灵活,意图太明显的话,估计一开口就被她发现了。
然而霍临枭扯了那么多前景提要,还是一秒被发现,顿时让他心中有些心虚。
尤听雪倒是没那么惊诧:“其实,我从医院醒过来就发现了,痛觉失常、失眠、食欲不振……这些都是很典型的症状,但是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说,拥有这些症状,会更好一点。”
三辈子的磋磨,让尤听雪属于人的部分逐渐消失,她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个雕像,残缺的、老旧的,最终会被雨水一点点腐蚀干净,一了百了。
死亡不属于尤听雪的人生命题,她并不想死,但生理上的迟钝在告诉她,生病不等于死亡。
遭罹心理疾病的人,最开始都是怀疑、沉默,像得了一场悄无声息重感冒,难过痛苦又从高空落下,在落地前的时间里,挣扎与呼救都是无用功,此时唯一能感知到的是痛楚。
痛楚让患病的人感觉自己好像还活着,所以开始在身上留下伤口,他们不是想死,只是想感知自己还活着,又深深依恋这种活着的快|感。
尤听雪不需要自己动手,就有无法终止的痛苦,于心于身,每时每刻,痛苦太多了,好像活得过于清醒,就开始逃避,于是她对痛楚的感知也跟着降低了,随之而来的是人的反应迟钝。
反应太快的话,痛苦就来得太快太多了,多得她承受不了。
霍临枭难过地凝视尤听雪,良久,他问:“你需要我把这个事情告诉霍临霆吗?你应该不希望自己开口跟他说这些,但你需要治疗。”
“不用说,他自己会知道的,况且,他这样的人,哪里会管一个普通人的死活呢?”尤听雪轻哧一声,扯动了脸上的伤口。
事情也如尤听雪说的,当晚霍临枭就在医院外见到了在车内抽烟的霍临霆,对方喊了声喂,让霍临枭停下脚步。
霍临霆夹着烟的手放在车窗上,透过模糊的烟雾看向步履有些沉重的霍临枭。
最终霍临枭还是上了车,董俞跟司机识趣地离开,将车内空间留给兄弟俩。
“我听给听雪治疗的主治医生说,她有精神分裂的前兆?”霍临霆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路人。
“是。”霍临枭惜字如金,他知道医生都会给对方汇报什么,如今来问,倒是不知道想再确认一遍还是心里有着隐秘的期望。
霍临霆忽然又不开口了,他无声地抽着烟,等到抽完后,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白玉烟灰缸上有氤氲的红色纹路,莫名让他想起曾经在床上挣扎的尤听雪,美丽、魅惑、脆弱又不肯低头。
过一会儿,霍临枭的闹钟响了,他直接关掉:“我实验室里还放着虫子,天气冷了温度不好调整,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这批虫子要是死了,一个季度就白干了。”
然而霍临霆只是冷笑了声没再多说什么,让霍临枭赶紧滚,滚去照顾那些丑陋的小虫子。
两人不欢而散,一句有用的都没聊到。
——
后续的治疗对正常流程来说有些缓慢,明明已经动过手术也换了更强效的药,尤听雪的伤口愈合还是很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痊愈。
医生发现这个情况后又给尤听雪做了各种检查,最终发现,是尤听雪的心态影响了她的伤口愈合。
她不希望这个伤好起来。
世界上有一些案例是这样的,多发于小孩子身上,比如说有的小孩子犯了错误后会觉得自己只要生病就不会受到责罚,于是立马就会发烧、呕吐,甚至沉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