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此时呼吸渐弱,口中吐着血,双眼昏花,已经看不清那个她此生最恨之人的面容了,耳畔只有若隐若现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个贱人!竟然斩了我的发!你知道我的头发多宝贵吗……成了我的女人你就该知足了,活该你女儿跟你一样,被万人睡,被万人骑……还想杀我,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一个放荡不堪的妓子!……真想让你女儿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红袖的意识昏昏沉沉。
女儿……
她的孩子……
她心中的痛楚再也忍不住,气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她的意识清醒不少,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咒骂她的男人,她只觉得可笑和快意。
“你给我去死吧!”
欧阳释桁骑在红袖身上,双手死死地掐着红袖的脖子,她翻着白眼,一口气上不来,眼角攥着泪珠。
“——欧阳三郎!快住手!”
赶来的周昭然立马冲过去拉住欧阳释桁,柳玉枫急忙把红袖救下。
报官的人是欧阳敏思,她立刻跑到欧阳释桁身边,着急地看着欧阳释桁:“三兄?三兄你没事吧?”
欧阳释桁眼底还未散去的阴狠和毒辣以及浓郁的杀意让欧阳敏思打了个寒战,她视线一顿,随即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地上遍布的碎发,那长度——
“三兄你的头发!”
她惊呼。
要知道,在秦北,断发已经是一种酷刑!
三兄现在一袭短发,如今该如何在皇城自居!那些同辈的郎君又该如何看待三兄!
欧阳释桁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拼命想挣脱周昭然的梏桎。
“我要杀了她!这个贱人敢斩我发!还想杀我!我今天要让她不得好死!”
他的父亲欧阳成昭是中书侍郎,看着这一片狼藉,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让下人散去,他看着欧阳释桁魔怔的模样蹙了蹙眉。
向一旁的赵温言抱歉地笑了笑。
“犬子一时失态,还望海涵——欧阳迁!你在做什么!!”欧阳成昭怒吼!
欧阳释桁瞬间被他阿耶的话镇住,一股寒意从他的背脊之上传到天灵盖。
他冷静下来。
“抱歉各位,今日是这女刺客擅闯我欧阳府,我儿方才没要她性命已是仁慈,毕竟这是欧阳某的家事,惊动了各位真是抱歉。还请各位将这女刺客交由在下处理。”
红袖听着欧阳成昭的话,一阵阵绝望从心底涌起。
落在欧阳释桁手中——
那她宁愿现在就自刎!反正欧阳释桁这辈子马上也要毁了!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
柳玉枫耸了耸肩,握紧了红袖的肩膀,“欧阳侍郎,您不会以为我们刑部只是来看个热闹吧?”
红袖抬头傻愣愣地看着他。
欧阳成昭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柳刑部司这是何意?”
他可不能让这个女人落到刑部的手上,若是他儿做的那些肮脏事被全盘托出,他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没什么意思,意思是——这位女刺客,与前些时日宸王身死一案有重要联系,所以这位娘子,恐怕要去刑部坐一坐了。”
说话的是万书寒。
他看了一眼虚弱不堪的红袖,又看了一眼“长发”齐肩的欧阳释桁,一股报复性的愉悦在心底蔓延。
真好啊……
欧阳成昭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欧阳释桁,这竖子怎的不再快些将那妓子斩杀!落得如今这个场面!
他脑子飞速转着,想着等会直接将那妓子打死——索性她看着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他给她一个痛快的好!
“欧阳侍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赵温言也不是什么心善的角色,他既然答应了九皇子,啊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齐王殿下,协助刑部侍郎破解此案,那他定会信守承诺。
“毕竟鄙人的刀剑不长眼。”
“还有,妨碍刑部办事,是犯法的。”周昭然补充一句。
欧阳释桁跟欧阳成昭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红袖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谁报的官?”
欧阳成昭大怒,凌冽的目光扫射着下面跪着的一排排仆人,他冷笑:“没人承认是吗?来人,全部给我发买了!需的重新买些听话的奴仆才行!”
仆人们哀嚎声不断,很快那些下人都被拖走了,一个不剩。
不知是谁临走前喊了一句“四娘子”。
“四娘?”
欧阳成昭阴沉着脸,面露不善地盯着欧阳敏思,目光像是谇了毒一样阴冷。
欧阳敏思一下子就知道自己闯了祸,双脚软得不像话,她吞了吞口水,牙齿不停地战栗着,“阿……阿耶,我……我只是见三兄有危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