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追着问乔知鱼,“他是谁。”
“一头流浪的野狼。”她俏皮的回了句。
“高鼻深目,灰蓝瞳色,头顶有编发,再加上黝黑的肤色,额心的金纹,衣摆袖口的绣样……这是个漠北的异族啊。”
天壹摸着下巴,分析道。
“年龄看着倒是不大,可是就怕是朔狼部的,会给咱们惹上大麻烦。”
“他是南疆的。人家是草原的狼,不是沙漠的狼。”
“漠北也有草原,不仅有草原,还有森林和大河咯。”
也是哈……
乔知鱼想了想,补充道:“他是从断剑山脉顺着茶马古道翻过来的,西街的何掌柜可以作证。”
“那路线不对。漠北不走那条道,绕了。”
天壹摸着下巴,另起了个话头,“我去肉铺买扇羊,待会儿把他请进来。”
“干什么?别胡来啊!”乔知鱼惊道。
天壹那浓眉大眼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草原人家,烧烤做得是一绝喔。”
半个时辰后……
小院里的火堆上,阿斯尔不情不愿的给架上的烤全羊刷着油。
乔知鱼喝了点小酒,不由自主的嗨了起来,高唱着《鸿雁》,给每个人杯子里逐个满上酒。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阿哑趁她去给大家斟酒的空当,将她杯里的酒偷偷换成了茶水。
天壹蹲在阿斯尔面前,借着酒意大谈当年他差点就和茶马古道上的女马贼头目义结金兰——
“你知不知道,当时她就对我说了三个字:‘我敬佩你’……”
阿斯尔操着蹩脚的汉话纠正他,“这是四个字。”
明月高悬,篝火明亮,烤羊配美酒,小院里热热闹闹。
今天的酒是乔知鱼鼓捣出来的新酒,后劲不大,但也许是烤羊味美,也许是夜风迷人,本来不想醉的她到最后也醉了。
阿哑背她回房,她躺在他宽阔温暖的肩膀上,碎碎念着一些没过脑子的胡话。
“有媳妇真好,真幸福,生活质量太高了……”
“……阿哑你真的秀外慧中,我喜欢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傻子。”
阿哑心头一热,嘴角缓缓地勾起。感受着背上女子粗乱的呼吸,他小心地将她往上面送了送,背她进了卧房。
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的时候,她还扯着他的衣袖不放,不让他走。
女子清秀的面颊染上酒醉的橐红,她眼神迷离,语气也不复白日清明,而是带上了一丝少见的骄横。
“阿哑,不许再去面壁了!傻点怎么了,我们公司,不……不搞歧视那一套……”
她嘟囔着,很快迷糊起来,“等我们成了上市公司,我做董事长,你做……做后勤部长……”
“到时候,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没有谁敢看不起你,没有谁敢,没……”
说到一半,她的声音渐弱,手滑落下去。
阿哑一把接住她的手,温柔地掖进被子里。
这些天,他的脑海纷乱如麻。
自从他记起自己的名字,就像在平静无波的湖里丢了一颗石子,所有的记忆都被激了出来,在他脑海里翻滚浮动,可是没有哪怕一点他能留住。
他也曾困惑,也曾恐惧,甚至焦躁地在假山石前枯坐数日,不吃不喝,可除了自己的名字,依旧什么也没有记起来。
或许离他恢复记忆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可此刻看着她的睡颜,他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不管他的真实身份是江洋大盗,还是朝廷重犯,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到来之前,他永远是她的阿哑,是她最信赖的不会说话的傻随从。
他给她掖了掖被角后,起身走到搭了一溜衣裳的屏风前,将上面杂乱的衣物取下来,再一丝不苟的叠好。
如果以后他走了,还会不会有人为她叠衣裳。
她新做的甜糕,又会和谁分享。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想起他?
阿哑叹了口气。
真希望他是个傻子,这样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可是如果他真的又傻又笨,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又怎么能够明白她的好。
他隔着屏风的薄纱,向她望去。
影影绰绰间,鬓云乱洒,春水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