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时日,身子就出了问题,便回到青祁山中,这一待,又是七年。
皇都其他贵女,十七已至定婚之龄,前不久叶甯的长姐,叶府大小姐,才同当朝三殿下定了亲事,好日子也就在这几月。
而叶甯,除了待在山中,便是偶尔下山去万城歇得几日,莫说定亲,连接触过的男子都寥寥无几。
想着此话的萧融,全然忘了自己也是过了十七还未定亲的了。
这事叶甯倒是没有想过,她摇了摇头,只注意到萧融的神态,她问:“你很好奇方才那位公子?”
萧融扬眉,“倒也不是其他,只是觉着这位公子,有些熟悉,可我又从未见过他。”说完还仔细想了想,确实没见过此人。
“罢了罢了。”随着她摆手的动作,手腕系着的银铃发出声音,脆耳动听,“下棋下棋。”
大蠡摄政王,自四年前官入大蠡朝堂,两年时日,便官拜太尉,主掌军事。
而后武文帝病重之际,便升其为太子太傅,武文帝驾崩,太子登基,先帝遗旨,封其为摄政王,代理国事。
这位大蠡摄政王,入朝之时年仅十八,双十之年便是一国摄政王,治理朝政,惩处官吏,手段雷厉风行,如今已是名扬四国。
萧蕴将茶盏推至九殊面前,“尝尝,这是山中自己种植的茶,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这味道是你这大蠡王爷都尝不到的。”
一手拿起茶盏停至鼻前,脸上浮现几分笑意,“这香味倒是独特。”
九殊又饮了口茶,唇齿留香,放下茶盏。
“若是再换上天镜山上的泉露来煮此茶,味道会更甘甜。”
天镜山,亦是名山之一,位于燕圣境内。
萧蕴低垂着眸子,像是盯着茶盏,“是啊,天镜山上的泉露,甚是甘甜,想来上次去天镜山上,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婶婶若是想去,如今也不迟,师娘也常常念叨婶婶。”
萧蕴想到故人,脸上浮上几分笑意,而后便散去,多了几分怅然,抬头看着九殊,道,“如今你已做了摄政王,大蠡朝政也多是你掌控,你当初答应我的,现也已经做到了。”萧蕴叹了口气,“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想到多年前,将他送去天镜山上,那时他已经七岁。
七岁的他神色坚定,双颊冻得泛红,眸子的那股毅力,至今她都记得当初那番模样。
他当初说的,如今,都做到了。
九殊站起身,一掀衣袍跪在萧蕴面前,惊得萧蕴站起后退几步,“这是做什么!”上前想要扶他起身,却被止住动作。
“容离能有今日,都是仰仗婶婶同师父的恩情,这么多年,容离心里都想着、等着可以回报婶婶的一日,如今终可得见婶婶,还请婶婶受容离此拜,以全容离感恩之心。”
这番神色,同当年竟无几分差别,萧蕴心中复杂之余更多了几分感叹,她蹲下身子,双眸对上这双琥珀色的眼眸,“好孩子,你的心意婶婶都明白,起来吧,这些礼节都是虚的,实的,婶婶都感受到了。”
萧蕴直起身子,拖着九殊双肘让他起身,九殊这才站起身。
萧蕴拍着九殊肩头,感叹道,“倒是有许久未见了,如今都长这么高了。”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也不知你可还记得融儿那丫头?小时天天跟在你后面叫着哥哥。”
“自然记得,但方才在外弹奏箜篌的姑娘应该不是融儿吧。”
萧蕴哦了一声,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那是阿甯啊,难道你已经忘了?”
阿甯。九殊回想了片刻,脸上带着笑:“当初侄儿来这时,那丫头不过一岁,如今乍一见,实是没想起来。”
“倒也没什么,只怕是那两个丫头已经把你这位哥哥忘得干干净净了。”萧蕴这话倒是没错,在外下棋的萧融正为棋局烦扰,二人走出屋子就能听到萧融耍赖的话语。
“你棋艺比我好,所以你应该让我,你这颗子不能落下,等我再下一颗。”
九殊挑眉,同萧蕴对视一眼,只见萧蕴脸上带着无奈的神色,还有几分宠溺,看起来倒是十分宠爱她唯一的女儿。
九殊忍住笑意,同萧蕴一起上前想看看棋局。
叶甯倒是已经习惯了萧融的耍赖,默许了她此次耍赖的说法,萧融咧嘴一笑,落下手中的白子,“好了,该你了。”
只看了一眼棋盘,九殊便看出了白子的局势,走哪都是一个结果:输。
但这丫头好像还没看出来,正得意着。
“可确定了?”
萧融得意的扬起眉梢,轻嗯了一声,“落子无悔,你下吧。”
叶甯也没有多话,黑子落下,结束了这局。
“…..”
萧融的笑容僵在嘴角,不死心的看着棋盘,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输了,“不算不算,你先把方才那颗棋子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