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你别怕,是我。”江墨一边从地上起身,一边柔声说道。
“谁让你到屏风里来的?滚出去!”萧时慢厉声道。
江墨见她情绪激动,顺从地退到了屏风之外,想起她还未醒前的梦呓,便知她是梦见前世了,关切安慰道:“娇娇,只是一场噩梦,你别怕,现在一切都好好的。”
萧时慢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角落,梦中的恐惧退散,随之而来的是沉重得令她无法呼吸的悲伤。
泪水如连串的珠子似的,不受控制地从她眼中滑落,
这一世真的能好好的吗?
她之前做的噩梦里,每次都是江墨取走她的性命为止,这是唯一一次,北疆城枉死的百姓求她救他们。
除去江墨一人容易,护住一城百姓,她要这么做?能怎么做?
她根本没有办法救那些百姓,这次在邙山,若不是她跟着江墨,邙山上做工的百姓,她也救不了。
这一切怎么能好?
萧时慢无助地将头埋入膝盖中,没有回应江墨。
江墨在屏风之外,隐隐约约看见萧时慢因抽泣而耸动的肩膀,轻叹一声,从一旁案桌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个雕画着昙花纹样的锦盒。
锦盒里放着三枚小小香丸,江墨小心翼翼取出其中一颗,犹豫半瞬,放入房间里的熏香炉中。
清幽的昙花香气在房中萦绕,萧时慢的情绪渐渐平复,熟悉的昙花香却让她十分安心舒适。
这是她母亲制的月芷香,全天下独一份。母亲去世时,在给她的香囊中只留下了一颗月芷香丸。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丸上香气越来越淡,这是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她不想就此失去,但母亲并没有留下月芷香的配方。
至此之后,她留意着各种香料,寻香配香,直到前世北疆城破前一年,她才完全复刻出母亲的月芷香。
北疆城破前一年?距离她前世找出配方,分明还有将近两年时间,莫非江墨……
萧时慢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抬头看了一眼江墨。他静静地盘腿坐在地铺上,眼睛望着那熏香炉。神情虔诚又落寞。
重生以来,萧时慢一直想方设法除掉江墨,却忽视了江墨身上与之前不同的诸多变化。
比如,对她比前世更加耐心温和,她对他说再难堪的话,他都照单全收。
比如,她喜欢按头这件事,分明是李春过世后才有的,他却早就知道了。
比如,现在房中燃的月芷香……
如果江墨和她一样,也是经历过了一世的人,那么今生,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江墨,通敌北城,出卖镇北军,是你做的吗?”
萧时慢的声音故作冷静,仔细听,依旧能听出一丝颤抖。
她这么问,如果江墨爷重生了,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如果江墨不是重生,也能诈一诈他,是否与北辰有牵连。
江墨放在膝上的手指顿了顿,缓缓屈起有松开,心中挣扎许久,他才开口道:“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萧时慢追问。
“我不知道。”江墨答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萧时慢问得咬牙切齿,刚刚梦境中那一声声“救救我”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浑身颤抖着,眼里又浮出泪。“我悬挂在城墙之上,气绝之前那最后一箭,正是你射出的,即便如此你还想要狡辩吗?”
“我没有!”江墨矢口否认道,“那一箭,我不是射向你,而是射向绑着你的绳子的。”
萧时慢语塞,当时江墨那一箭射出那一瞬,她的意识也开始涣散,至于那一箭矢射往她的身上,还是绑着她的绳子,她根本不知。
“我接住你之时,你已经没了气息,全身上下都是伤,我比你更想知道,真正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是谁。”江墨悲痛道。
萧时慢默然不语,仿佛前世那些被北辰一道道划开的伤口,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双手环抱肩膀,埋着头,听江墨继续说下去。
“当年,父亲大人称收到朝中密令,需命靠得住之人卧底北辰。此事干系重大,父亲大人只放心我去。但当我从北辰脱身时,父亲已经战死沙场,他倒下,他身后的北疆城危矣。我召集天下阁部下,赶到北疆城时,还是晚了。”
“我心中悲痛难挡,带着天下阁部下,与北疆城中的北辰军残部战了三天三夜,屠尽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夺回北疆城,最后力竭倒下。醒来时,便是现在了。”
“你既然也是重生,为何不通我言明?”萧时慢问。
江墨皱眉道:“前世太惨烈,重活一次,再次见到无忧无虑的你,我只想护你一生周全,并不想你承担那些痛苦的记忆。”
“前世这个时候,我还有家仇未报,曾经天下山庄的部下也四散江湖。醒来过后,为了心无旁骛逆转前世结局,我顺着前世查到的线索,寻回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