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没有家了。”罗虔趴在桌子上,“你何时回汴梁,霜霜才会何时有家。”
祝熹沉默一瞬:“……我们回陋室,你醉了。”
罗虔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桌子上,被他笑嘻嘻拉起来,无理取闹:“背。”
祝熹蹲下身子,她一个猛扎趴在他背上:“出发!”
还是不要跟一个醉鬼计较了,更何况是一个心事重重的醉鬼。
月光落在身上,夏夜晚风吹走白日燥热,罗虔却出了一身汗,她固执倔强地紧贴祝熹,祝熹也并不好受,却一声不吭。
她声音黏糊糊的,在朦胧的月光里不甚清晰:“哥。”
“在呢。”
罗虔发呆,说话一板一眼的,像个老学究:“哥,你会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爱我么?”
他笑得胸腔一震:“你这是要我下辈子也不得安宁。”
她轻轻揪了一下,祝熹正经道:“会呢,霜霜是我的心头肉,我最爱最爱你了,我发誓,祝熹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爱罗虔。”
罗虔陷入了沉默,他以为她不好意思了,谁知罗虔思索良久,认真道:“你多说了一个永远。”
祝熹要回头确认:“你到底醉没醉,骗我呀?”
罗虔炙热的手心捂紧他的双眼:“醉了,又没醉,你为什么,总在……我醉的时候跟我……表明你的心意?”
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她不住地打酒嗝,祝熹能感受到她不受控制的身体。
“因为我是胆小鬼啊。”祝熹扶着她靠在墙边,轻轻拍打她的脊背,“你清醒的时候,我哪里敢说?”
罗虔煞风景地狂吐一大口,难受极了。
“我的话有这么恶心么?你吐了好多……”祝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掀开干净的内衫袖擦去她唇边的残渣,“好了好了,以后你醉了我也不说了,好伤心。”
“哥,你会赶我走么?”罗虔目光灼灼盯着那衫袖,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丁香。
祝熹顿了一下,笑道:“怎么……”
“哥。”罗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双膝跪地,“别赶我走,求你了。”
她以为祝熹会拿岑弈做借口,等了许久也不见答复,罗虔急了要给他磕头,只听一声轻若羽毛的叹气,祝熹也跪在地上。
罗虔傻了,身体下意识扑进他怀里:“哥,别赶我走,别赶我……”
怀里的人很不安,祝熹平淡叙述:“哥哥不是从前的少师了,是被贬来这里的……”跟着我并不好过。
“哥,你想把我丢给他么?”
其实洛凛待她不薄,虽说有些阴晴不定,却并不骇人,只是罗虔存了私心。
见祝熹犹豫,她索性彻底出卖洛凛,猛添一把火:“跟着他的每一日,我都寝食难安,生怕哪里得罪了。从前有哥哥在身边,他尚且好生待我,如今哥哥不在身边,霜霜不知……”
脊背上的臂膀突然用力,罗虔软了话音:“哥,我们能不能,再也不要分开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头顶,祝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不会再分开。”
末了他又补充四个字:“除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