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1 / 2)

荀郡王羡安的府邸在就在皇城向西处不远,原本是风水宝地,只因受了父亲的连累,如今不光门庭冷落,连后面的一大片园子也被内务府收了回去,做了御鹿苑的料场。

刚入了夜,羡安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正伸手添灯。半个时辰前,皇帝的旨意刚刚传到府中,不出所料。只要一回了宫,什么情情爱爱,也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沈婉苏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皇帝要他去南书房,无非是想要利用他在前朝为汉臣铺路。这是他能活下来的理由,他亦明白,此事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一个女子做不成的,他一个还未洗清谋逆嫌疑的郡王就能做成?

他不禁摇头叹道,皇帝还是太天真了。与满朝亲贵为敌的决心,他该怎么下?不成十之八九,倒时挑唆惑君之罪,他就是替死的那个。

想到这儿,他竟失了神,灯捻也不曾接上,周围一下子变得漆黑。

窗外月光如水,毫不吝惜的洒进屋子。他忽然想到父亲,曾为大清立下赫赫战功的铁帽子王,为了先帝兄终弟及的诺言,一下子落得惨状。

他苦笑一声,什么叫固守满人的祖制?若真的固守,现在坐在乾清宫的该是他父亲。还不是学了汉人家天下的那一套,才有了当今皇上。到了他们不想改的事儿上,却这么叫嚣起来。

祖制啊祖制,宛如一把不长眼睛的匕首,能杀死那么多人。

忽然间,他不禁有些同情沈婉苏。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一个年轻女子,不过动了些心,竟被拿来为一种无名的暗潮献祭。

他抬头望着月色,不知怎的,脑海里竟浮现出沈婉苏的样子。

那日他从沈家离开时,曾在院中偶遇婉苏。她只穿家常天水碧的绸裙,不戴什么珠玉,可形容却是那般窈窕,目光温婉而坚定。他不敢停留再看,匆匆离去,谁想却忘不掉那日婉苏的完美。

他命令自己停下,不可往前再想,毕竟他自己的处境如履薄冰,沈婉苏于他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主子,屋子里的灯怎么灭了?”一个旗装打扮的女子出现在羡安的身后,是他府上的伺候的,名唤润月。

“出来得急,不曾注意到。”羡安淡淡道,“今日是你值夜?罢了,已是秋日,天凉,换个太监来。”

“奴才不怕冷,再说都这么晚了,让奴才伺候主子歇息罢。”润月躬着身子,低着头,轻声道。

羡安随了润月进了屋,任由伺候。净面、更衣,她都做得极好,一点儿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羡安原本早已习惯,今日却好像触动了什么。他看着身前的女子,不由痴了神。润月原本也是汉女,是他第一次随父出征时在路边救的。见润月还小,又无家人,他一时心慈,就带回府里。

郡王府虽然比不得宫里,但也是有规矩的,何况,彼时正是先帝为他赐官女子的时候。不几日,三个满蒙八旗女子大大方方的进府,可润月却只能留在府里做个下人。虽说内务府也给宗室挑送出身包衣的宫女,但一两个奴才的事,也就无人细问。

他无法改变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润月跟着嬷嬷学规矩,怎么下跪,怎么称奴才,怎么伺候主子,怎么永远躬着身子,低眉顺目地回话。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磨平了心里曾经对润月有过的那么一点点怜悯,而润月恐怕也早已忘记自己的来处。

婉苏,婉苏……她会不会也是一样,在宫里遭受着如润月一般的磋磨?那是他的罪过,他亲手湮灭了夜空里善良的星辰,不,不要……

他脚下不自觉地一动,差点踢着润月。

“主子,奴才哪里伺候得不好?”润月一惊,连忙告罪。

“不……没有。”羡安回过神来,连忙遮掩道,“润月,你先下去吧,辛苦你了。”

润月有些不知所措,羡安寻常虽也和善,却也从不会说这么一句。刚想问问缘由,见主子发了话,只好屈膝行礼道,“奴才告退。”

她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方才直起些身子,悄悄地向里面望了一望。她知道这是她永远不可逾越的一道门槛,为了让自己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她选择从不去想。

羡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宫里的女人么,除了妃嫔就是宫女,两厢都不是的,没有长留的道理。

越嬷嬷替太后放下了帷帐,见太后并无睡意,便轻声问着,“太后可是在想沈姑娘的事?”

太后道:“她人虽好,但在宫里总是个麻烦。”

“是啊。”越嬷嬷也感慨道:“奴才也替太后想了想,实在没什么新奇的法子。若只做个宫女,不算引人注目,只是委屈了沈姑娘。若说是客,就得把宫里的流言蜚语清干净了才是。”

太后摇着头,“客人不妥。事儿已经瞒不住了,若非要谎称些什么,最后也只能伤了皇帝的脸面。做宫女不合规矩,说到底,还是八旗的女孩子可靠。家里几代都是皇家的奴才,总比汉人用得放心。再说,有人盼着我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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