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地,“传林家太子与内地富家女过从甚密,好事将近”。
配着花字的照片,偷拍放大的身影模糊,她认得出来。身后跟着的那位小姐,应该就是昨天夜里舅舅说的贺家女儿了。
鸟鸣不止,外公不知养的什么品类,叫声清透高昂。
午饭前表哥表姐们今日也来拜年,带来的几个幼崽七嘴八舌的正缠着程安要红包。
“去去去,你们小姨小姑还不到给发红包的时候呢,过几年再向她讨”,表姐支开小孩们,拉着程安,“小安我们下午要去趟寺里,跟我一起去逛逛,也拜拜菩萨?”
她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好求,对求神拜佛的行为也一直存疑,“不太想去…”
“哎呀,多出去走走嘛,顺道求点什么姻缘啊,找点乐趣。”
“谁知道是我的姻缘先到还是死期先到……”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胡话!”程安结结实实挨了表姐的几掌,“再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我就告诉楼下几个老头老太太,让他们好好教训你。”
她不忌讳说这些,甚至觉得自己讲的就是事实,可是身边的人向来都听不了一句。
“别别别,好表姐,我错了下次不说了”,她抱着表姐的胳膊撒娇,最后还是跟着表姐家去了趟寺庙。
年初,庙里挤满了上香的人,佛像前的蒲团边,都在排队等着跪拜,桥边远远就看见寺庙上空香火烟气缭绕。
佛祖近来业务繁忙。
“都说了年初一早上跟着我家来撞钟吧,你看现在的人……”表姐站在寺门口,对着接踵的香客犯愁,姐夫免不了一顿埋怨。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没想到初三了还那么多人,明年再跟着你家来,好不好?”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寺,整个地界就数这家寺庙香火最旺的好伐,更别说正月了……”
一人闹着,一人哄着,程安跟着这两人挤进人流。
程安记事以来,到苏州过年,初一凌晨总是要到寺庙里撞钟的。长辈们先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祈福,随后撞三记古钟,屋顶高的黄铜大钟被敲响,震得自己片刻耳鸣。
念及一些香客和这座寺庙在苏沪地界的意义,外祖家早年决定初一还是不要包场,寺庙平日规定七点一刻开门,自家早些凌晨来祈完福,就打扰不到其他香客了。
程安小时候撞钟总是被爸爸抱着,老和尚提起她的双手环抱在钟杵,木头散发出一股陈年的气息,手被拖着用力推动巨型的木椎,“咚,咚,咚”浑重的钟声响彻而出。
昨天她找借口没有去祈福,想不到今天还是来了寺里。
看着眼前方才还在闹变扭,现在整齐跪在蒲垫上认真祈愿的两人,程安心事淡淡。
软和的蒲垫早被天南地北的施主们跪实了心,程安满脑子都是早晨手机里那张,满是颗粒噪点照片里模糊的身影,初学者的心总是敏感,她的快乐向来会出状况难以维持。
“下雪啦”,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抓回她四处飞散的思绪,眼前的雪花细细飘下落在香炉边,融成小滩水渍。
今年的雪下得有些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