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欢乐和悲伤都会被晨起的风吹散到天涯海角,无影无踪,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每当回忆起那段时光,很多细细碎碎的忧伤,如同那水中的绿藻,总会从时间的深处浮了上来。
宋宋每次谈起这件事,总是懊恼不已,她总结道,“当时还是太年少轻狂,头脑简单了。一些事情不到火候,就不要做,不然就是自取其辱。”
原本按照计划,在子岚生日前,他们是不知道彼此真实情况的,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虽然两人平时有点面熟,经常在教学楼走廊里碰到,但没有说过话,只是写信。
在现代社会,鱼传尺素,就算是素昧平生吧。
结果,阴差阳错,他俩人兜兜转转,居然提前碰到了,不仅碰了面,还闹崩了。惜而天意弄人,终究事与愿违,如之奈何?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如同一场局,到了某一刻,每个棋子都动弹不得,千羁万绊,生不如死。
当我和宋宋每天神神秘秘地讨论生日细节时,子岚看我每天进进出出不学习,只顾着跟低年级小朋友一起玩,很是不屑,也很是不解,“你天天这么疯,不怕考试不及格?”
他虽然不知道宋宋的安排,却也很期待自己的生日。这几个月对他来说,很煎熬,父母不在身边,爷爷生病,姑姑离婚,他很想念亲情带来的温暖。他很希望父母记得他的生日,能够回胶澳市看他,还偷偷翻墙溜出学校给他父母打电话。
当时,在我们那么一个高考大省,中学生都没有手机。
我和子岚念得还是理科重点班,学校眼巴巴地指望着我们班出个状元,考上几个北大清华,好给学校争光。
所以,刚进入高二,我们已进入备考状态,学校为方便管理,要求所有同学都得住校。
我们班主任陈乔木,刚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来我校工作,我们是他带过第一届学生,他异常严格,从早上5点40分的早操到晚上10点下晚自习,像是看“犯人”一样看着我们。
学校里有公共电话亭,但不能打跨国长途,离我们学校一站公交的距离,有一家商务酒店可以。子岚在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就偷偷溜了出去,过了一节课都没有回来。
快放学时,我正低头刷刷做物理题,班主任陈乔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弯下腰悄声问我,“子岚呢?”
我没有留意他的脚步,教室本来是一片寂静,都是沙沙地翻书声,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看是班主任,有点紧张,
“子岚呢?”班主任陈乔木又追问。
我太会撒谎,结结巴巴地说道,“陈老师,子岚,子岚……他……他下午就有些拉肚子,可能又去厕所了吧!”
这是子岚教我的。我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班主任的眼睛,红色圆珠笔不停在纸上写来划去,装着继续思考那道还没有解完的物理题。
过了十分钟左右,感觉班主任到教室后面了,我才敢抬头瞄了一眼门口,就看到子岚穿着白色羽绒服正在走廊那头拐弯往教室走。他似乎很喜欢白衣服,冬天是白色羽绒服、白毛衣,夏天是白衬衫、白T恤,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样子,而且个子又高,一路走来,竟有些玉面临风的味道。
他看班主任也在,慌忙弯下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走回了座位。
“很疼吗?” 陈乔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脸关切地说道,“要不要回宿舍休息?”
子岚脸色苍白,估计是在外面奔走冻着了,班主任却错以为是肚子疼的缘故,又问了一句,“我送你回去休息?”
子岚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打开书,缓缓地说道:“没事,我吃过药了。我还有几道题还没有做完,还得抓紧学习。”
全校老师们眼中的学霸,居然谎话张口就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笑出声来。
作为同桌,我知道子岚学习好,纯粹是因为脑子聪明,平时他不怎么花大心思学习,他更喜欢看闲书,智能科技、野记杂文、史海钩沉什么的,他都很喜欢。尽管他教科书学的不多,可门门功课优秀,总成绩常年全校第一,平时也不怎么做出格的事情,平时唯一爱好就是做个“美男子”,喜欢穿的好看一点,但这属于令全班女生赏心悦目的事情,当然这也不算什么缺点。
陈乔木听他这么一说,很满意,颔首微笑,走到讲台,大声跟全班同学说道:“同学们,子岚同学今天不舒服,可还坚持上自习,认真做题,值得我们学习!”
说到这里,陈乔木特意顿了顿,凌厉的目光扫向坐在后排的谭琳琳几个同学,提高了声调,厉声说道,“极个别同学,成绩本来只够上文科普通班的。因为想学理科,想提高成绩,所以家长是花了心思,使劲儿把你们塞到我们重点班,来蹭课,希望班级氛围能带动你们的成绩。可是你们的平时表现如何?学习效果如何?高考成绩单又会如何?”
一连三问,灵魂之击,压迫感太强,大多数同学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