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夏整个人僵在哪里,嘴唇嚅动,“不……不敢动。”
陈秋野直起身子,长臂一伸,揽着魏知夏的肩往前走了几步,又不动声色放下。
“走吧。”
“师父,你刚才什么时候到的啊?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了多少?”魏知夏加快步伐,稍稍跟上。
“都听见了。”
“那师父是不生气,原谅我了?”
“嗯。”
“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狗屁复盘还是有点用的。”魏知夏嘿嘿笑着,低头自言自语。
“哎哟!”话音刚落,魏知夏只觉得鼻子一酸,抬头便发现陈秋野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而自己来不及刹车,撞上了他坚实的背脊。
虽然但是,还是挺有弹性的。
“师父,你这急刹也太突然了吧?”
陈秋野转身,“你方才说的‘复盘’是为何物?”
魏知夏揉着鼻梁骨,眼中因为酸涩浮上一层水汽。
她抬头,有些嗔怪地看着陈秋野,解释道:“就是指代我刚才站在家门口说的那些话。”
“哦?为师其实没听明白,你方才到底说的都是些什么意思。何为主观能动性?何为核心竞争力?何为对标?何为赋能?徒儿可否说点人话?”
?
“你才不是人——”魏知夏住了口,讪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师父既然没听明白,怎么就不生我气原谅我了?”
我师父这么好哄的吗?
“为师何时生你气了?”陈秋野双眼从魏知夏脸上移开,看向地面,伸手触了触鼻尖又轻咳了两声。
“昨天啊,练完你不是赶我——”
话没说完,陈秋野打断了她,“好了,快上山吧。今日也不得偷懒。”
没生气?没生气还不耐烦赶我下山?
方才明明就在撒谎,那小动作多的,手都快不知道放在哪了。
师父也太容易被人看穿了吧?
“知道了。”魏知夏撇撇嘴,小声道。
“师父,你既然没听明白,我便大白话给你解释解释。我的意思是,既然师父答应了收我为徒,我就一定会努力的,再也不偷懒了!”
“嗯,很好。”
“那今日咱们练什么?还是扎马步吗?”
“嗯。”
魏知夏垂下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见到转眼看来的陈秋野,又慌忙露出笑脸,“没有说扎马步不好的意思。师父放心,徒儿一定完成任务。只是……”
“说。”
“只是能不能在扎马步后,教我些其他的?花拳绣腿,摆个架势也行。我知道习武是枯燥的,也能分得清主次,就是想要稍微调剂一下,过过瘾。”
见陈秋野不说话,她越说越小声,“师父我就是随口一提,不行就算了,你别生气。”
“可以。”
“当真?师父你真的是太好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爱你哟!”魏知夏比了个心。
许是过于激动,魏知夏脚下一绊。
“当心脚下!”陈秋野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没事吧?脚可有扭到?”陈秋野一脸关切看向魏知夏,见她无碍才松了口气。
魏知夏觉得心里暖暖的,师父只是面冷,但心里还是关心自己的。
她看着陈秋野,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天上月牙的光芒被旭日遮盖,可落入人间的月牙光芒却熠熠生辉,仿佛有勾人心魄的本事,让陈秋野移不开眼。
他似乎着了魔般,脱口而出,“你方才说的……爱……是什么意思?”
魏知夏的笑意僵住,“额……这个爱,表达了对师父的尊敬和钦佩之情。”
“嗯。”陈秋野淡淡回道。
他将魏知夏扶正,收回手,又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不知为何,魏知夏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寂寥。
一路到山顶,魏知夏叽叽喳喳,嘴上便没停过。
陈秋野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今日之前尚还觉得她聒噪,如今倒是觉得有她相伴,便不再枯燥寂寞。
陈秋野决定今夜去一趟晋王府,问清楚他究竟对魏知夏有何计划。
习惯有时候真的很可怕,他想趁自己还没有变得更加奇怪之前,趁着魏知夏还没有渗入到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之前,尽早完成计划,尽早抽身离开。
*
是夜,东吉城晋王府。
“秋野,这么晚了,找我何事?可是魏府二小姐那边有什么要事需要禀告?”晋王声音嘶哑。
他身形矮小,甚至有些佝偻,正眯着透着精光的双眼,看向陈秋野。
眼下的青黑,脸颊的凹陷,眼尾和嘴角皱起的褶子,很难让人相信,他不过四十,比淳安帝大不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