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担心孟怀夕还要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连忙嬉笑着上前打圆场,“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小姑娘不懂事,不知道喜帕不能随便自己取下。必须要等洞房花烛之夜,由新郎官亲自取下!”
说着,她借重新给孟怀夕盖喜帕的机会,偷偷摸摸地掐了一把她手臂内侧的软肉,“来,新娘子赶紧跟你的婆母和夫君认个错!”
孟怀夕简直忍无可忍了,这些人像听不懂好赖话似的,不管她怎么骂怎么闹,只是一味坚持要把婚礼进行下去。
她愤怒地再次把喜帕摘掉,干脆利落地把它扔在地上。犹觉不解气,她一脚踩在上面,来回碾了几脚。
迎着孟怀夕挑衅的眼神,林夫人终于抬了抬眼皮子,“不要太过放肆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孟怀夕都气笑了,“你们擅自把我绑来,还要怪我太过放肆?皇城脚下,你们也敢这么无法无天?”
“你不要胡乱编造我们林家。我们林家作为朝廷肱股,绝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好笑!难不成如今这副光景也是合情合理的?”
“正是。”林夫人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前有婚约,后有媒妁。这场婚宴依足了规矩办的,任谁来都挑不出差错。”
孟怀夕也是蒙了,“我何时与你家有过婚约?”
“就在沈小公子生辰宴那天,你自己亲口许下的。”
“你们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孟怀夕急得直跺脚,“那时我说的明明是,林公子如果在我的手底下出了事情,我才会与他配阴婚的!”
“现在林公子会活生生的,你们就要给他配阴婚吗?也不嫌膈应!”
林夫人顿时脸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孟怀夕好好睁大你的双眼,看看我的儿子都被你害成什么模样了!他这副样子跟个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当初你许下的承诺,现在也该兑现了。”
孟怀夕狐疑地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川柏。
林川柏缓缓扭过头来,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脸一下子暴露在明亮处。
只消一眼,孟怀夕就被吓得猛地后退一大步。
之前的林川柏虽然不是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但他文文弱弱的,充满书卷气,也别有一番风韵。
而现在的他形销骨立,犹如一具贴着人皮的骷髅。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的脸上拥拥挤挤地长满了或黑或紫的毒疮,一直向下蔓延,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头顶稀稀落落的头发飘荡在脸颊两侧,被毒疮渗出的黄水沾染成了一缕一缕,像一条条黏腻湿滑的小蛇在吐着恶毒的蛇信子。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孟怀夕惊讶地掩住嘴巴,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林川柏咧嘴一笑,嘴巴里空洞洞的,一阵阵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孟姑娘,在下变得如何了?”
“你……你……”孟怀夕根本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
林夫人怨毒地看着她,“看清楚了吧?实话告诉你,我的儿子也没几天好活了。与其等他死后再配阴婚,倒不如趁他还在生时给他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
“识相的话就乖乖行礼,别坏了气氛!”
孟怀夕连连后退,背脊碰到了老妇,反被她向前推了一把,差点扑倒在林川柏身上。
就算只是轻轻擦过他的衣摆,她仍是不可抑制地干呕起来。
林夫人见到她的反应,十分不悦,“这样就受不了了?你们,给我把她压起来行礼!”
老妇和文锦一左一右把她架起来,摁着她的头就要行第二礼。
孟怀夕激烈地挣扎着,“这些不是我造成!不关我的事!”
林夫人怜悯地摇摇头,“其实也不是非你不可。本来想着你连配阴婚都能接受,这等程度对你来说应该也算不得什么。所以试着向你提亲,答应了最好,不答应我们再另寻人选。”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临阵反悔,破坏了我们林家的婚事。既然收得我们林家的彩礼,那么就由不得你了!”
“彩礼?我从未收过你们家的彩礼!”
孟怀夕大声否认道。
林夫人抬手一指,“那你腰间别着的是什么?”
“哧!我本就瞧不上你这种低贱女子,又想贪图富贵,又不肯伏低做小。天下间哪有此等好事,偏偏砸在你的头上!”
孟怀夕从腰间解下一块龙凤玉佩,解释道:“这是沈夫人给我的。”
张唯暴露的事情之后,她曾去过几次沈府为沈毓诊治。
有一天,陈莲蒂一反常态,亲热地拉着她闲谈。说着说着,她就掏出那块龙凤玉佩要送给孟怀夕。
本来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收的,但是陈莲蒂异常的坚持,直接动手把它系到了她的腰间。
后来,她想寻个机会把它送还陈莲蒂,怕忘记了才会一直带在身边的。